第一百三十章 博士

實際上，建有特殊裝置基站的資料處理中心仍然是地下的，只是和其他普通建築建在了一起，處於其他普通建築的地下。

建築與建築之間是互通的，比較離譜的是，互通的玩意兒是電梯。

A市都不知道停電多久了，電梯自然是不能用的，一行四人便直接撬開電梯門，直接從電梯井重新來到地下。

踏入方正的資料處理中心時，穆裳感到一股懷舊氣息撲面而來。

她說道：“原來每個城市的資料處理中心都長這樣……”

A市的紅霧地下基地資料處理中心是一棟建在地下的放大版雙開門冰箱。

和實驗艙的球體不同，資料處理中心非常非常方正，不管是從外觀看還是從內部構造看，採用直角的建築設計很多。

田文野對著她問道：“穆裳小姐之前在N市是待在資料處理中心裡的嗎？請問N市的資料處理中心也長這樣嗎？”

穆裳回道：“藥劑研究所就是在這樣的建築裡的，我在的那個地方也很方正，但是是地上。”

一行人在方正的通道里走來走去，企圖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一無所獲，舊派的人撤的很乾淨，似乎是帶不走的東西都燒了，許多實驗室裡還能看見未燃盡的餘灰。

如果不講這棟建築是紅霧體系、藥水體系下的建築，但講它是個研究中心的話，還是會有人相信的。

比起實驗艙、生活區、管理者區，這個資料處理中心看起來真是太正常、太規整了。

一無所獲，那便直奔目標——特殊裝置基站。

一個超大的……機房。

他們找了好幾個小時才找到，在資料處理中心的，最底層的最底層。

林幼：“這裡的空氣經過特殊處理過。”

陳水：“什麼？”

林幼：“這裡的空氣和上面的不一樣……地底太深了，壓強應該很大，只是我們感覺不到。”

陳水感受了一下，確實，他沒感受到任何異常。

多如牛毛的黑線整齊的排在牆上，偌大的機房裡有三個大螢幕，時有白色亮光如潮水般湧過螢幕的邊角，卻沒帶來任何畫面。

黑線連線著數不勝數的介面，介面各式各樣，初來此地的人必定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林幼伸起手，走到一個電子螢幕前，她的五根手指在此時非常靈活，她變換著各種各樣的手勢，表情開始變幻，從難以理解到些許茫然，又從些許茫然到恍然大悟。

很明顯，她在做題，她又在開大了。

穆裳和陳水在一旁邊觀摩她邊研究基站，田文野卻在看了她幾分鐘後，直接走到了她身邊說道：“幼，你試試調轉上下數，別隻用一種運算方式，這樣是求不到解的……”

文也老師親自上場指導了。

很難說他是怎麼辦到的，他好像能否透過異能者的起手姿勢看出異能者腦子裡在想什麼，然後指導異能。

在指導異能這方面，他真的是無敵。

又過了幾小時。

在穆裳和陳水把這個基站裡裡外外都看了三遍的時候，林幼手指對著的電子螢幕上，終於出現了一條裂縫。

林幼終於鬆了口氣。

田文野皺著的眉頭終於鬆開，他問道：“這招叫什麼？”

林幼：“沒名字，通訊基站破壞術吧……”

她好累，真的累。

空氣異能的進階招式真的太難了。

如果不是必要，她真的一點也不想研究！

穆裳回頭問道：“搞定了？我們終於能回去了？”

林幼搖頭道：“沒有……我只是阻斷了基站覆蓋的通訊，最重要的功能還沒……”

滋滋滋滋——

基站內突然響起猛烈的電流聲！

陳水立刻從基站外跑了進來，一眾四人聚到了一起，立刻分辨起電流聲的來處——

……他們分辨不清！

因為整個基站都在響！

只見他們四人都原地顫了顫，整個基站都猛的搖了搖，然後一束巨大的白色亮光突然分散的出現每條電線的末端，如浪潮般向著螢幕捲去！

白色亮光匯聚到了一起，點亮了已經裂開的那塊最大的電子螢幕！

而在亮起的螢幕裡，驀然出現了一位老人！

那是一位身形佝僂的老人。

他背對著螢幕外，穿穿一件長長的衛衣，或者說，一件帶帽子的袍子？

那袍子上印著的圖案令林幼和田文野齊齊身軀一震——一個莫比烏斯環加一個三角形！

這個圖案是——紅霧遊戲裡紅霧交易視窗的意思！

這個圖案——代表了紅霧！

“孩子。”螢幕裡的佝僂老人開口說道：“我終於找到你了，回到，我身邊來吧。”

……

林幼：“博士？”

博士：“對，但你要叫我，父親，才對。”

林幼：“神經。”

博士：“……”

林幼走到電子螢幕前一拳就要砸爆螢幕，喝道：“恩愛的父子戲碼拜託你去和那個已經死了的傻逼周洋洋玩！！！別在爺面前噁心人！！！垃圾！！！”

博士：“1001，你確認，你要打這個我？你要知道，只要你一打，無論你今後再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了。”

林幼的手猛的頓在了距離電子螢幕一厘米的地方。

基站機房裡的其他人，此時也都說不出話來。

博士……

博士……

博士竟然出現在這裡？？！！

紅霧遊戲裡最大的BOSS博士——竟然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

基站機房在巨大的白光滑過後就不再出現光亮了，整個基站機房很暗、很暗，暗到只剩下博士的那塊螢幕在發亮。

博士的聲音經過電流加工後，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

“林幼，和我打個賭吧。”

嘀嗒、嘀嗒……

沒有時鐘的機房，在此刻卻響起了秒針轉動的聲音。

“我來賭賭，半年後的你，是依然待在A市？還是去往了別的城市？”

嘀嗒、嘀嗒……

“你來賭，半年後的我，是會出兵到A市？還是出兵到你在的城市？”

嘀嗒、嘀嗒……

基站機房裡，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林幼眯起了眼，握緊了拳，憤怒的看著螢幕上背影佝僂的博士……

“這是通知！”博士突然大喝起來：“這不是邀請！1001！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林幼也喝道：“你他媽可以去死嗎？？？！！！”

博士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一瞬間變為和藹，他緊接著說道：

“歡迎加入永不結束的紅霧遊戲，我的孩子。”

“這場賭局，父親，已為你開啟，請期待，你與父親半年後的會面吧。”

“父親祝你今後，夜夜安好，夜夜眠……”

嘀嗒、嘀……

時鐘秒針轉動的聲音消失了。

螢幕暗了，博士也不見了。

白色的亮光開始一軸軸恢復。

基站機房，變回了一開始的模樣。

……

崩！！！

林幼一拳把電子螢幕砸爆了！

“有病！有病！！有病！！！”

她的眼神充滿了殺氣，她把電子螢幕一寸一寸、一寸一寸的碾成了粉末。

田文野：“幼……”

穆裳：“林幼……”

現在的情況，很複雜。

局勢本來就很不明朗了，紅霧的大BOSS博士又突然間下場了，這就好像在一灘渾水裡放入了一隻邪龍王，渾水裡的浮游生物因此更難找到活路了。

陳水走到因氣憤而肩膀不住顫抖的林幼身後，輕輕將手搭在了她肩上，說道：

“林幼，不管怎麼說……先回去告訴其他隊友這件事吧。之後怎麼辦、未來的路怎麼走……這種事，大家一起商量就好。”

他們離開基站機房之前，林幼好像突然間學會靈活應用剛剛研究出來的高階演算法，她將整個基站機房裡的螢幕、電線都粉碎了。

他們離開紅霧地下基地的時候，綿綿雨已經停了，但天空沒有放晴，依舊是陰沉著的。

霧雲很厚，黑壓壓的，沒人知道下一場雨什麼時候會落下來，會是大暴雨還是依舊綿綿細雨……

鳥兒都飛走了，平時可見的生物老鼠、蟑螂也不知躲哪去了，整個A市北區乃至整個A市，似乎成了一座雨後空城，散發著一股史前遺蹟的孤寂感。

未來公寓A棟十樓樓梯間。

田文野走在隊伍最末，一路上四個人都沒說話，他跟著隊伍走上了十樓，卻停在了十樓樓梯門外，叫住了林幼。

“幼，我就不和你們回去了。”

他提了提身後的包，裡面裝著他出來時拿走的一些食物，他說道：“看著你們安全回來，應該暫時不會再遇到危險了……博士說了是半年後你也別太著急……”

林幼打斷了他，問道：“你去哪？”

田文野低下了頭，表情溫和：“暫時不確定……我可能會試著找回田家的莊園吧，雖然，我已經記不清莊園的位置了，印象裡大概在北邊，被抓進紅霧的那天很突然我還沒來得及搞清……不過你放心，就算我找不回莊園，也會繼續活著的，因為這是你對我的審判……”

林幼：“能先別走，幫我個忙嗎？”

田文野：“啊？”

林幼回過頭看著他，她在基站機房裡的憤怒、焦慮都已經消失了，她變回了面無表情的絕對理智。

“就當我對你的加刑，文野，幫我指導下他們的異能吧。”

田文野：“……”

嗯？要收錢的喔。

叮叮

文也老師的紅霧末世異能指導小鋪正式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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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開業第一批學員還免費指導喲

未來公寓A棟十樓樓梯門內。

陳水拉過林幼的手，自告奮勇的要當開門第一人，果不其然……“大佬歡迎回來！！！”

趙鐵鐵把他撲了個滿懷。

“我擦！！！怎麼是你啊水哥！！！”

陳水挑眉：“不歡迎我嗎？”

趙鐵鐵趕忙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怎、怎麼會呢？歡迎！當然歡迎！但是怎麼是你開門啊！！！”

陳水無奈聳了聳肩，說道：“林幼的手受傷了，我來替她開門。”

趙鐵鐵：“哦哦……啊？！大佬的手受傷了？？！”

緊接著，在接下來的討論中，趙鐵鐵一直緊盯著林幼的手看，林幼差點懷疑他是不是又得了斜眼病……

未來公寓A棟十樓求生小隊所有隊員，在今天，終於完全明白了隊伍面臨的形勢：

目前距離紅霧爆發，已經過去一年多。

紅霧裡的其他組織已經在紅霧中，至少自由發育一年了。

目前，已知的組織有：倫理社舊派、倫理社新派、博士。

倫理社舊派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放棄了A市。

倫理社新派目前只存在於描述中。

而博士，向林幼丟擲了宣戰式的“賭局”：

半年後，你是依然待在A市？還是去往了別的城市？

半年後，我會出兵到A市？還是出兵到你在的城市？

求生小隊需要抉擇做出抉擇：

繼續留在A市，or，前往其他城市。

穆裳舉手說道：“我在N市有房。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前往N市，我的房或許可以成為我們的新基地。”

陳水：“新基地嗎？你的房子有多大？穆裳，如果要搞新基地的話我們或許需要一個大的場地，就像其他組織那樣……”

穆裳問道：“五層別墅算大嗎？”

陳水：“……？”

趙鐵鐵：“……臥槽！”

陳一平：“裳姐牛逼！”

穆相榮驚呼：“你好有錢啊姐！”

穆裳撓頭道：“又不是我付的全款，大部分是媽給的錢……本來就是想買大點接你和媽過去的，如果不是考慮到你們還想住舊房子然後又來了紅霧……”

談到已逝去的穆媽，談話氣氛突然低沉起來。

穆相榮垂下頭，星星眼消失，開始沉默不語。

田文野及時出來打破了沉悶氣氛，他說道：“各位，博士看似向你們丟擲了四個問題，實則就是兩個問題……你們會去哪？他會派兵去哪？”

他開始分析問題，此時的他像是暫時加入了求生小隊一樣，變成了一位軍師，侃侃而談。

他的樣子讓垂下頭的穆相榮又抬起了頭，雙眼發亮的聽起講來……

田文野：“其實做出這個問題的最優解很簡單，你們只需要排列組合四個可能性：你們在A市、你們去了其他城市、博士派兵來A市、博士派兵去其他城市。”

他頓了頓，說道：“看博士信誓旦旦的語氣，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有把握，但是他很有可能推斷出……如果你們離開A市會去哪座城市。所以，第四個可能性可以直接替換為：博士派兵去你們去的那個城市。”

求生小隊其他人都沉默了，靜靜的聽他講解起來。

“而穆裳小姐剛剛說了，她在N市有一棟五層大別墅，在紅霧裡你們應當是沒有其他地方再適合去了，所以我們再來替換一下，現在，四個可能性為：”

“①你們在A市、②你們去了N市、③博士派兵來A市、④博士派兵去N市。”

“然後，我們將這四個可能性排列組合……”

林幼突然出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文野。”

田文野：“……嗯。”

林幼：“把隊伍分兩組這件事，我在回來的路上就考慮過了，不可行，因為風險太大了。現在這種情況，我不在他們怎麼對抗博士？我絕不能讓他們冒這種風險，這是我身為核心的責任。”

將四種可能性排列組合，①③、②④會碰到博士，情況最差；①④、②③碰不到博士，情況最好。碰到博士的機率是二分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有一種理論最可行的辦法能夠保證隊伍是百分百，那就是：將隊伍一分為二。

這樣一來，無論哪一邊遇到博士，都能保證另一邊能夠存活下來。

可是，問題在於，一旦碰到博士的那一方里沒有林幼，以求生小隊目前的實力來說……必死。

林幼作為核心無法做出讓隊友承擔這種“必死”可能性的選擇。

田文野聽到這裡，嘴唇微彎，自信的笑容又出現在了他臉上，他說道：“那麼，幼，剛剛是誰在挽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