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實本分的樣子安慰到了蔣心垣,接下來蔣心垣沒有再多為難他們,倒是劉夢美髮話了:“說起來,你們兩個,剛剛還有個問題沒回答。”

她對著四處偷瞄的趙鐵鐵問道:“檔案裡記錄的玩家林幼的隊友應該還有三個,那三個人呢?”

她低頭看了眼舞臺下森林邊邊的烏泱泱的玩家同伴,大幾百號人,他們很難去識別哪個人是的哪個玩家的同伴。

他們只能靠人自覺走上來,再讓老高審檔案匹配,看哪個人是哪個玩家的同伴。

而穆裳、陳水、陳一平蹲的樹梢,從上往下看還蠻隱秘的,之前林幼也是看了兩眼才發現他們的位置,劉夢美對他們完全不熟,到現在都沒發現他們蹲的那棵樹梢上有人。

“額……額呢……”趙鐵鐵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哥哥!”祝小明說道:“哥哥!那三個哥哥姐姐死的好慘啊!”

趙鐵鐵:“啊?”

祝小明:“你忘記了嗎!也是……那時候你睡著了!那群噁心心的肚肚裡會伸舌頭的怪物在你睡著的時候把那三個哥哥姐姐鯊掉了!好殘忍的鯊掉了!屍體都被劈成了兩半啦!!”

趙鐵鐵:“啊……對對對!還有這回事!你和我說過!啊!他們死的好慘啊!”

劉夢美:“……”

她眼角抽抽,在心裡吐槽:這兩人要不要演的再假一點?

她雙手抱胸,冷漠的說道:“我不管你那三個同伴為什麼不上來,但是請你現在下去轉告他們,錯過了這次領取食物的機會今天就沒有了,滾下去吧。”

趙鐵鐵抱著祝小明忙不迭的溜下舞臺,期間甚至沒敢回頭看,那個蔣心垣正在一臉不爽的看著他們,劉夢美也變得超級冷漠……

雖然是群蠻橫的人,但好歹有規矩可循。

他在心中對田文野手下的這組發食物的小隊下了評判,回到了森林邊邊,他沒有馬上上樹而是坐在了樹邊的草地上發呆。

劉夢美的眼神一直注視著他,在看見他坐下的地方後,收回了目光。

她回過頭,對著委屈害怕,卻依舊在撿蔣心垣腳下被踩扁的罐頭的中年男人說道:“李叔,不怕,壞掉的罐頭就先放到一邊不用收拾了,給底下那群玩家同伴吃,好的碼好就行,等結束了我們自己拿回去吃……傻X!再踩爆罐頭老子就砸你嘴裡!浪費食物!”

蔣心垣摳了摳鼻,懟道:“噫給下面這些傢伙吃壞掉的食物才是浪費!還不如喂進化者去!嘁!老子真他媽看不慣你那副理中客的樣子!明明也不是什麼好人!”

劉夢美:“再嘴賤我他媽讓你再消失信不信??”

兩人又吵上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吵多兩句,森林邊邊,七號廠房的方向傳來了一點響動。

“吳儂軟語”和一隻蠶食者一同出現了。

“啊親愛的進化者大人請不要吃我我很難吃的請您放我一馬”

噗——

這個聲音!

趙鐵鐵在心裡吐了口大血,豎起耳朵聆聽起森林邊邊,七號廠房的方向來。

“嗯您真是太棒了進化者大人沒錯就是那個地方快動快動快往那裡動額嗯”

趙鐵鐵額頭冷汗涔涔,娘嘞,祝成明回來了!這語氣!這讓人誤解的措辭!這無厘頭的騎在蠶食者身體上的行為!

這隻有祝成明做得出來!!

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他在聽見舞臺上劉夢美和蔣心垣的腳步也向著七號廠房的方向移去後,發出了一聲強烈的“臥槽!”,然後迅速的揹著還在回憶午餐肉罐頭滋味的祝小明爬回了樹上,向拯救穆裳小隊的另外三個成員說了剛剛的事和現在的事。

“臥槽!!!”陳一平跟著喊道:“她、她怎麼回來了呀?!大佬呢?!誒不是!她怎麼還能騎在蠶食者身上回來啊???”

穆裳眼角抽抽:“雖然很不想這麼猜測……但結合之前和現在看來……我猜她可能是……”

陳水:“異能者……”

6哇!

她祝成明——是未來公寓A棟十樓求生小隊迄今為止遇見過的最奇怪的異能者!

一旁的祝小明卻是緘默了,腦袋默默的低下,埋進了頸窩裡。

陳一平∶“異能者???臥槽!合著全世界就我沒異能唄!你們為啥這麼說啊??”

穆裳∶“我們也不確定,只是猜測,看看她等等是不是來找我們,如果是的話就直接問她……”

趙鐵鐵默默舉手說道∶“八成是了裳姐,她現在在喊:“小明我的小明在哪裡””

穆裳:“……”

陳水扶額:“可是要是她來找我們的話……舞臺上那組發食物的小隊不就肯定也會注意到我們嗎?”

那也就是說,他們折騰來折騰去最後還是要在生日派對的第一天暴露?

那他們剛剛為什麼不所有人都上去吃一勺食物?

好歹大家一起有口肉吃?

穆裳也跟著扶額。

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被拉走的玩家會那麼快回來。

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滴答滴答,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下午兩點。

今天太陽很大,很刺眼,南郊森林裡的紅霧被陽光照散不少。

與刺眼的陽光相對的,是陽光製造出的樹林影子,這使得進化者有更多的陰暗空間活動。

南郊森林裡不時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南郊邊邊,拯救穆裳小隊蹲著的樹梢逐漸成為不隱蔽之處。穆裳在慎重考慮後決定全員下樹,不再躲藏。

祝成明動情的聲音已經傳到了南郊森林邊邊,一群老少加幾個年輕人轉頭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臉疑惑。

蔣心垣偷學了哪吒的技能,腳踩風火輪就從幾百米高的舞臺上跳了下來,他面對祝成明走來的方向站定,眼中和玩家同伴一樣是疑惑不解,但比玩家同伴多了層惡意。

他的眼神是那種看神經病的眼神。

祝成明騎著蠶食者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稀薄的紅霧裡,她風情萬種的叫道:“啊親愛的進化者大人請您放我一馬不要吃我我一點也不好吃”

蔣心垣在手裡搓出一簇火,大喝道:“站住!”

祝成明看見他後愣了愣,隨後痴痴的笑了起來,她拍了拍身下的蠶食者,說道:“哎呀呀這是哪裡來的帥氣的小哥哥帥氣的小哥哥呀快來玩呀嘻嘻嘻我可是很好玩的喲”

蔣心垣提了提褲子,對著她就是扔出了一團火,吼道:“滾NMD哪來的sao東西!老子可不吃你這套!你過來幹什麼?!”

蠶食者一個搖擺就躲過了火焰,它停在了原地,停在了距離蔣心垣和南郊邊邊五十米遠的地方,嘴中發出了“剋剋克”的聲音。

祝成明俯下身安慰的拍了拍它,它又安靜下來,重新向前走去。

祝成明的表情依舊迷離,雙眼卻微睜開來,她直起身子對著蔣心垣問道∶“哎喲你幹嘛這位小哥哥這是在幹什麼呀”

蔣心垣∶“是老子問你從那邊過來幹什麼啊?!你他媽能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嗎?!老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祝成明∶“哎呀小哥哥怎麼不喜歡人家這樣說話呢真討厭”

蔣心垣∶“艹!都叫你別用這種語氣說話了!老子要吐了!你有話快說行嗎?!文也讓你過來做什麼啊?!”

他在內心吐槽道:文也真是有病找這種人過來傳話!瞭解異能也就算了還能控制進化者!真不知道文也從哪裡又搞來這奇怪女人!難道文也就好這口???他奶奶滴噁心死了!文也這是什麼其他的怪癖好啊!!

……額。

蔣心垣這組發食物小隊……

把祝成明錯以為成了……

田文野從七號廠房叫回來傳話的人。

啊這。

啊這這。

被穆裳陳水陳一平圍著的人肉偵察機趙鐵鐵將畫面轉述到這裡,語塞了。

陳一平著急道∶“然後然後呢?!現在打起來了嗎?!沒聽著動靜啊!”

趙鐵鐵∶“沒、沒有……他們把祝成明當成……當成他們的隊友了……”

南郊邊邊,蔣心垣的五十米開外處。

祝成明慢慢、慢慢的清醒了……

她先是恍恍惚惚的想起剛剛在七號廠房那邊發生的事,然後稀裡糊塗的憶起了自己的任務……

最後她悄悄的、悄悄的低下頭……

蠶食者爆發了尖叫∶“剋剋剋剋剋剋!!!”

她也跟著尖叫了一聲:“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迅速的跳出一個完美的芭蕾劈叉朝著蔣心垣跑去——

瞅著遠處的火焰,她遲鈍又聰明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僅一秒鐘便認清了當下的形勢,她大喊道:

“那誰!監、監管玩家同伴的!對!就是你們!田……文也!文也叫我把這隻失控的進化者帶來給你們處理!額、嗯、它、它的晶核非常有價值!要保留!額、額、之所以帶來這邊的原因是……額、需要犧牲一些玩家同伴做食餌!”

她邊說邊理清了騙人的思路。

蔣心垣的眉頭也隨著她邊說邊上挑。

最後她跑到了距離蔣心垣十米遠的地方,總結性的大喊道∶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這隻進化者LV4蠶食者比較特殊!需要一些玩家同伴做食餌!它的晶核非常有價值需要保留交回給研究的地方研究!——所以你們!快救我啊!!殺了它!!!”

最後三個字她喊破音了。

她一溜煙就竄進了南郊森林邊邊,蔣心垣雖然很他媽疑惑,但還是放她過了。

兩人迅速擦肩而過,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

蔣心垣在內心吐槽道∶真是個突然出現的奇怪女人!還帶著什麼猝不及防的奇怪任務!不過如果是文也讓她來的讓她這麼幹的的話!應該是真的!畢竟文也就是有病!

……額。

田文野:兄弟,你對我誤會很深。

祝成明一口氣跑進了南郊森林邊邊,她還記得那棵她兒子小明和另外四個玩家同伴躲藏的樹的位置。

然而當她跑向那棵樹的時候,她面前的空氣裡突然出現了一隻手,將她攔住了。

是劉夢美的手。

劉夢美面無表情的站在她身前,說道∶“等等。”

她舉起通訊器,摁下按鈕,對著七號廠房那邊的人問道∶“傳話的人到我們這邊了,請問,人是什麼樣的?”

電話那頭回應了,回應的聲音經過了電子變音,聽不出男女,只能聽出很清冷、淡漠:“嗯,是個女人,年輕婦人,少婦吧。行為舉止有點奇怪。”

劉夢美上下打量起祝成明……嗯,年輕女人少婦,行為舉止奇怪,和電話裡描述的完全一致。

只是……

為什麼會有人在紅霧裡是以這樣的角色設定出現的啊??

少婦,然後……發癲???

看來任何人遇到祝成明都會發出這種疑惑。

劉夢美也不例外。

當下,她沒有立刻沒有作答,電話那頭便問道∶“怎麼樣?是我說的這樣的嗎?”

劉夢美遲疑了一下,答道:“是……不過為什麼你們七號廠房的人為什麼會那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淡淡應道∶“不知道,不過我們七號廠房裡的都是這樣的人,其實我也是個年輕婦人……可能因為文也就好這口吧。”

通訊被單方面中斷了。

祝成明不好意思的“嘿嘿”了兩聲,劉夢美沉默的看著她,將通訊器塞回口袋,領著她上了高高的舞臺……

劉夢美在心裡想道:

文也……

文也竟然好這口?

可能一直以來都是她錯了……蔣心垣那個傻X或許是對的?

文也,可能哪方面有點毛病。

這種奇怪的xp是怎麼養成的?她好奇吃驚但不說。

直至多年以後,文野老師依然不知道那些江湖上流傳著的關於他迷戀少婦、僅好這口的謠言是從何傳起的。

只是這謠言,從今日的此時此刻開始,以一種撲朔迷離的方式,捕風捉影、道聽途說、以訛傳訛、一人傳十、十人傳百的傳了下去……

而傳出了這影響深遠(至少對田文野本人影響深遠)的謠言的女人,此時正站在距離七號廠房三四百米的風沙屏障內,雙手叉腰,思考著下一步對策。

她的身邊,召喚風沙的另一個女人王淑兒說道:“看來我們逃出南郊計劃的第一階段順利結束了?”

傳出謠言的女人林幼,搖頭說道:“只能說森林那邊第一階段應該沒問題了,我們這邊的第一階段,才剛剛開始……”

兩人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車軲轆聲響,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原路返回。

南郊廢棄工廠七號廠房內,廠房的通風天窗已被開啟,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但沒照到任何一位玩家身上,因為那灼熱的光線被田文野命人推出的漆黑的大鐵箱子吸收了。

田文野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大鐵箱子上,這大鐵箱子真的很大,光上面的面積就得有一百把椅子那麼大。

鐵箱子像是一個巨型方塊一樣,突兀的立在了七號廠房內側。

“在座的各位沒有人願意主動和我分享故事呢。”田文野坐在椅子上,雙手撐在膝蓋上,彎下腰,將腦袋放在了雙手上,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說道:“那我只好,請各位稍微主動點了。”

他揹著光,從上往下望,憂鬱的神情無比哀傷。

他揹著光,從下往下看,底下的人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他的表情,不明白他的心緒。

時隔三年,他對有罪者的審判,終於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