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深仇：公主開心就好

“讓師父費心了。”

盛危月失魂落魄地跌進太師椅，眼神茫然空洞，不知今夕何夕。

血海深仇壓了他二十多年，他以為終於卸下重任，卻突然被告知幕後真兇還活得正自在。

甚至其中一個，高居鳳位母儀天下，是他的丈母孃。

何其荒唐，何其不公。

“你想請旨和離不連累裕寧公主，為師能理解，但只怕梧帝不會同意，你若堅持，還會與之生出更深的嫌隙。”

盛危月已神遊九霄，聽不進任何。

“有公主做紐帶，或許反而能助你成事。”

“你大膽做你想做之事，對付宋家，為師來想辦法。”

……

侯府的榮光，一旦享有過，曾在泥沼陰暗裡爬行了幾十年的易伯樓，就再也不想放棄。

盛危月這一恍神，彷彿回到九年前，易伯樓問他想不想去燕國公府報仇。

那時的盛危月滿腔鬥志，躍躍欲試。

而今他才二十三歲，卻已傷痕累累，身心俱疲。

“多謝師父好意，但盛氏一族的仇，該我親自來報。師父的苦心我明白，”盛危月垂頭妥協，“我會先報仇，再考慮霞州之事。”

一切都在易伯樓預料之中，他並不意外，“你的決心難得，但在裕寧公主面前，你萬不要露了餡。”

盛危月無力地應了一聲，“不叨擾師父了。”

院中靜月高懸，一地冷霜，風攜來浮動的暗香，拂過盛危月如玉之質的面頰時，忽然慢得很溫柔。

可世事對他從來只有無情。

*

裕寧哭了一晚。

她的體質與旁人不同，氣急了就會一直哭，停不下來。

上次被慪成這模樣還是三年前出嫁那天。

那次梧帝是罪魁禍首，但盛危月也難逃干係。

這是又是因為他。

次次都是他。

氣得裕寧連夢裡都沒忘掄圓了胳膊狠狠扇他耳光。

但只是夢裡怎麼能夠。翌日，裕寧神神秘秘地派人給宋林致送去一封信。

宋林致捏著糕點，悠哉悠哉拆開“拜讀”，內容之震撼讓她下巴險些脫臼。

左考慮右思量，她剋制地裝了一馬車十二個象姑，從後門悄無聲息地帶進淮陽侯府。

“你吃得消嗎？”宋林致倚在裕寧耳邊低聲語，好奇是次之，主要是倍覺刺激。

“才這麼幾個？”裕寧不屑。

宋林致表情扭曲不已，“淮陽侯看起來身體不差啊，怎會讓你這麼慾求不滿。”

裕寧知道宋林致滿腦袋都是那些，但她懶得解釋，簡單粗暴：“再送來些，這幾個不夠。”

宋林致倒吸一口涼氣，“你還要多少？”

裕寧悠然翹晃著繡鞋，“再來二十個還差不多。”

宋林致嚥了咽口水，“那麼多人，臥房都塞不下了。”

“塞不下就往院裡站。”

“盛危月會把他們腦袋擰下來的。”

“我看他敢！”

他不是要和離嗎？那就讓他清醒清醒——哪怕裕寧讓他顏面掃地，這御賜的婚也和離不了。

宋林致不再勸，折回鬼市象姑館，又買了二十個。

這次她沒走後門，而是大搖大擺在侍衛兇橫的眼神下將二十個象姑領進侯府。

*

盛危月回府時已進入戌時，天色黑定，淮陽侯府內卻一點休歇下來的跡象都沒有。

絲竹管絃歡聲笑語，甚至不用想那是什麼畫面，因為裕寧根本沒有想藏。

她直接在院中置了坐床，背靠居士牡丹圖屏風，笑看一群身著單薄紗衣的男人圍著篝火摔跤，鬥雞……

人多到令盛危月懷疑自已回錯了家。

裕寧斜臥著，再刺激的搏鬥，看了一整日，難免百無聊賴。

終於等到盛危月回府，她眸中頓時聚了光，秀眉微挑，坐等盛危月發瘋。

盛危月身量高，俊秀卻不瘦弱，肩寬腰窄，五官冷冽精緻，官服加身顯得矜貴又莊重，威懾力和“正宮氣質”不言而喻。

離他稍近的小郎君，哪裡還笑得出來，縮著脖子退至兩旁，苦著眉一臉身不由已。

盛危月冷臉步至坐床前。

“公主這是何意？”

裕寧笑靨如花，仰眸迎著盛危月嚴肅冷峻的眼神，很滿意道：“駙馬不是要和離嗎？本公主幫你找些把柄。你不把這些荒淫無度的日常寫進摺子，就別做夢討到和離書了，你那摺子父皇看都不會看一眼。”

“公主真是有心了。”盛危月眸聚冷意如寒窟。

“應該的。”裕寧扯著嘴角笑了一瞬，旋即冷臉看向院中象姑，音色頗嗲，“繼續玩啊。”

盛危月兩隻腳恍如注鉛。

他的傲骨和尊嚴催他儘快離開，可是腳動不了。

“昨日，是我失言。”

他聽到充滿慚愧和歉意的話自他齒縫漏出。

裕寧往嘴裡塞了顆櫻桃，全當沒聽見。

這世上沒有失言。

事實就是盛危月根本沒把她當妻子，他為民請命沒錯，可在本該共同進退這條路上，盛危月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把她推開。

“裕寧，能不鬧了嗎？”

盛危月的聲音微弱，可裕寧身邊的雲漪乃至他身後的象姑，都聽得清清楚楚。

堂堂淮陽侯，在裕寧公主面前，竟卑微至斯。

“本宮覺得很好玩啊。”

裕寧一臉無辜，可她並沒有掩飾眸中的惡劣，甚至是故意在挑釁。

盛危月再無話可說，丟下一句“公主開心就好”，轉身鑽進書房。

裕寧愣了片刻。

心裡澀酸空蕩，並沒有報復後本該有的快感和得意。

罷了，不管，本就是盛危月混蛋在先。

小報復達成，裕寧嬌軟地伸了個懶腰，音色似貓哼，“今日就到這裡，你們各自回房歇息去吧，明日接著奏樂接著舞。”

雲漪不免奇怪，“公主，您找這麼多人進府，就為了看他們鬥武逞兇，沒別的啊？”

裕寧一噎。

人多熱鬧嘛，而且人多，萬一盛危月發瘋控制不住，這三十來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了。

但正如雲漪所說，只是讓他們摔摔跤，推推搡搡，是太便宜他們了。

聽說象姑男女通吃，那他們之間，會不會偶爾也會互相滿足一下？

正好裕寧百思不得其解，一直不能明白話本里的龍陽之癖是怎麼進行的，不如趁此機會……

思及此，裕寧麵皮臊得發燙，清了清嗓道：“先等等，本公主挑兩人回房。其餘人散了。”

說罷，認認真真挑選起來。

猝不及防的，一張熟悉的臉龐闖入裕寧視線，說令她受驚了都不為過，“厲大哥，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