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麻痺：我父親沒死

盛危月捏了捏裕寧的臉蛋，有些意外道：“公主殿下原來這般善察人心。”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哄我。”

盛危月輕抵著裕寧的額頭，柔聲道：“放心，我的命硬。”

直到這一刻，裕寧才驚覺盛危月並非在開玩笑，“你真的不打算報仇了？”

“真的。”

“為何？”

裕寧想不到任何能夠阻止盛危月復仇的理由。

盛危月並未打算對裕寧隱瞞什麼，直接簡短道：“我和厲素塵，被易伯樓換了身份。”

驚得裕寧幾息都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厲大哥知道嗎？”

盛危月搖頭，“他暫時不知情。”

“那你，會告訴他嗎？”

裕寧一時問住了盛危月。

身為局外人，沒人有資格阻止厲素塵的復仇。

可盛危月用二十三年的經驗悟出個道理，每日壓在血海深仇下的滋味並不好受。

而且，他了解厲素塵，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一旦有了仇恨，一定會咬牙堅持到底。

裕寧又道：“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可現在所有人都認定你才是盛家那個遺孤，又怎麼讓他們相信你不是在故弄玄虛，為的是迷惑他們？”

盛危月沉吟片刻，道出猶豫：“所以，我一旦將真相告訴厲素塵，毫無防備的是你母后和舅父。”

裕寧搖頭，她瞭解母后的為人，盛危月坦露真相以後，母后會不留後患地除了盛危月和厲素塵兩個人，那樣的話，厲素塵孤家寡人一個，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險。

“還是，先忍忍吧。”

裕寧很沒有底氣。

怎麼聽都像不願讓厲素塵繼續復仇下去。

“聽你的。”盛危月應得乾脆，沒有一絲猶豫。

裕寧心裡動容，苦惱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壞透了？”

她總歸是宋婧的女兒，利益的秤暗中還是會偏向宋家。

盛危月搖頭，“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他的調情來的不合時宜，但確實讓裕寧感到甜蜜。

等施粥結束，一行人回到侯府，裕寧胳膊痠痛，只想早些沐浴休息，剛想推門進臥房，衣袖卻被勾住了。

視線順著男人的手臂一直向上，直到望進他無辜的眼神裡，聽他道：“我能搬回來了嗎？”

裕寧倍覺好笑，“上次又不是我趕你走的。”

說著，便抽回衣袖要進房門。

盛危月不依不饒地貼近追上來，緊拽著門環，將裕寧圈在手臂圍住的方寸之間。

“能嗎？”他的氣息噴在裕寧耳朵上，曖昧得不像僅僅只問能否回房的事。

裕寧心裡一軟，嗔道：“我的意思是，你想回來就回來，可以不用我准許的。”

聞言，盛危月嘴角漾開不值錢的笑，壓低聲音追問道：“那親你呢？”

裕寧秀眉一蹙，想逃，力氣又擰不過他。

憋了半晌，咕噥道：“哪次沒讓你親。”

話是不錯，可人總是貪心不足的，“那——”

裕寧像是感應到他要問什麼，扭頭飛快親了盛危月一下，堵住了他的葷話，軟道：“你別弄疼我。”

以前盛危月自然只顧自已，一心想的都是征服和佔有，現在，總歸也是學會了捨不得。

燭光旖旎朦朧，帳動被翻。

玉軟花柔在他掌下嬌顫，淺吟深喘。

盛危月愣是讓裕寧一夜難寧。

*

自上次趕厲素塵離開淮陽侯府至今，已過去月餘。

蕭寒酥離京時託盛危月多照拂厲素塵，盛危月也確實派人去奈何巷留意守著厲素塵，但不巧的是，厲素塵並沒有老實待在他的破房子裡。

直到今日，侍衛才帶回厲素塵的訊息。

此前厲素塵消失不見，竟是去了漠上。

“你來的巧了，我剛囤了菜回來，幫我醃了。”厲素塵毫不客氣地招呼盛危月，像對待沒有任何隔閡的老熟人。

醃菜能存放很久，簡易下飯，能省下厲素塵日後很多事。

盛危月入鬢的長眉緊擰，語氣不善，“是誰傷了你？”

厲素塵無所謂地晃了晃空懸的右衣袖，“他砍我一條胳膊，我要他性命，公平。”

他此去漠上，追的是當初劫殺厲潮生的殺手組織——流鴉。

他成功遇上了當初接到刺殺厲潮生任務的分舵主。

一個是揹負了千百條人命，連睡覺都睜一隻眼的亡命殺手頭子，為了活下去可以不惜斷尾求生。一個又是為了給生父報仇，連死都不怕的犟種。

這樣的二人相遇，可想是怎樣的惡鬥。

好在……

“我父親沒死。”厲素塵慶幸道。

“你說什麼？”

厲素塵有些尷尬，“當初指認你師父的，是些流鴉中的散眾，他們只領任務，見不到買兇者。我復仇心切，沒輕沒重，你別見怪。”

好在易伯樓沒死，否則厲素塵真不知該怎麼面對盛危月了。

“你說你父親沒死，又是如何得知？”

厲素塵道：“流鴉驪北分舵主被我殺死前，想用買兇者的特徵換他狗命。他說他沒看到買兇者的臉，當時是黑夜，那人又身著斗篷，但卻遮掩不住他的左跛腳。那買兇者買的也並非我父親的命，而是救他。”

左跛腳。

盛危月有印象，燕國公府的管家沈霽就是左跛腳，“所以是沈霽將厲潮生救了，又故意安排假屍替代厲潮生，以此瞞天過海，為求百無一漏，又把買兇殺人的大鍋扣在詭秘無蹤的鬼王身上，讓旁人查無可查。”

厲素塵拎出一把矮凳子，坐下洗菜，“不錯。誤傷易夫子的事，我再向你道個歉。”

盛危月沒忍住道：“你可曾想過他為何不告訴你？”

“什麼？”厲素塵強顏歡笑，臉色已變了。

適才極力掩飾失落的慶幸和竊喜褪去，失望便無處遁形。

“他設計脫身，從始至終都沒選擇告訴你。”盛危月側過了身。

一看到厲素塵空了的右胳膊，他的心就會莫名揪得很緊。

其實回驪京這一路，厲素塵也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他想不明白，厲潮生寧可信任一個老管家，也不願信他這個親兒子。

為逃避失落，他便用厲潮生還活著的喜悅淹沒自已，不給自已留空隙。

“我父親他，定有苦衷。”

厲素塵沒有選擇，只能繼續麻痺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