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盟看著抱著雙臂坐在床邊的吳邪,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問題。他湊到吳邪身邊:“老闆,你以後是打算叫姑奶奶師孃呢還是管黑爺叫姑爺爺啊?”
吳邪伸手就在王盟的後腦勺上打了一巴掌。“你再多嘴我就扣你工資了!”
吳邪躺在床上,雙手枕在頭下,想起了第一次知道黑瞎子這個人的場景。那是在很久之前了,是他差不多十歲的時候。雖然當時的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叫那個像是仙女一樣的人為姑奶奶,但是他經不住爺爺的打,就一直那樣叫著。奶奶很喜歡這位姑奶奶的丹青,於是在她來杭州的時候,奶奶就帶著他上門拜訪,貌似是奶奶當時找姑奶奶畫了一幅畫。
到她家的時候,吳邪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房間可以簡單成這樣,除了幾件日常的陳列就是一旁畫簍子裡的幾幅畫。當奶奶和她在屋內賞畫的時候,他就從那畫簍子裡隨意抽了一幅畫將它開啟。
那是一幅色彩很鮮豔但是紙張已經泛黃的畫作。畫面上應該是某處的河灘,岸邊有一個黑衣的男子。他穿著舊時代寬大的衣衫,褲腳捲起露出一截小腿,他微微側臉,好像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看樣子應該是光著腳漫步在河灘上。河灘連著夕陽異常美麗,只是吳邪覺得這個小黑人實在有點多餘。
等奶奶她們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吳邪對著畫發呆。奶奶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而此時的姑奶奶看到那幅畫也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回過神來說,沒事沒事,小孩子調皮而已。說著,卻又很快上前將那幅畫卷起來收好。
雖然這是第一次見到黑瞎子,但是知道這個畫中人就是他,還是在三叔帶著黑瞎子和他見面的時候。不過當時,只覺得這個人很是熟悉,卻一直沒有想起來到底在哪見過他。
阿淆在那天之後,有兩天沒到學校,因為阿姐突然要去內蒙,留下了一些工作檔案讓她帶去給張日山交涉。因此她向學校請了兩天假。
黎簇和蘇萬覺得阿淆請假一定和那個男人有關係,於是在阿淆回到學校的那天中午,他叫住了要離開教室的阿淆。
“你和那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黎簇直直的盯著阿淆的眼睛,他想在她的眼神中尋找到一些她可能說謊的線索。
阿淆平靜的看著黎簇的眼睛,雖然黎簇的眼神的確很凌厲,但是還不足以震懾住她。阿淆笑笑。“黎簇同學,這件事和你應該沒什麼關係吧。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多花點心思在你的學習上,小心下次週考你又是吊車尾。”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跟那個吳邪應該是一夥的吧。”黎簇繼續質問道。
聽到吳邪的名字,阿淆一時間有些錯愕但很快調整回來。“我並不認識你說的這個叫吳邪的人,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在我面前提到他。我中午還要休息,得走了。”說完,阿淆就要邁步向門口走去,卻在兩人肩膀碰撞的一瞬間,拉住了她的胳膊。
黎簇笑了笑,彎腰在阿淆耳邊說:“你們這些人,藏得還真夠深的啊。”說完,先一步離開了教室。一頭霧水的蘇萬趕忙追出去。“鴨梨,你等等啊。”
阿淆看著兩個少年離去的背影,緊緊皺起了眉頭。
黑瞎子他們幾個人就在這個旅店一直待著,直到啟寒接到小花兒遞給吳邪的訊息,告訴他們可以進行下一步了。他們這才準備開始收拾回程的東西。
接下來,啟寒必須得回北京了,她如果離開的太久總是會被發現的。而黑瞎子他們則要再次進入古潼京,這次的網要織的更大一些了。啟寒在房間裡給黑瞎子收拾著揹包,他之前的補給全都給了黎簇讓他走出古潼京,所以啟寒得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分揀分揀給黑瞎子留下。
黑瞎子就倚在窗邊,看著一直在忙碌著的啟寒。
啟寒揉了揉痠痛的脖子,轉過身沒好氣地說:“看什麼呢,你倒是過來幫幫忙啊。”
他笑了笑。“沒事,你慢慢收拾。咱不著急,況且我還巴不得你收拾慢點呢。”說著,蹲在了她的面前。啟寒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了看他,卻只見到了滿臉的疲憊。她皺著眉頭,伸手撫上他的臉。黑瞎子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裡。
啟寒輕嘆口氣,道:“等這個計劃結束了,就把那些個零零碎碎的東西交到這些小輩們的手裡,我們去歸隱山林得了。”因著頭被埋在他的懷裡,所以啟寒並沒有看到他那無奈的苦笑。
“據我對你的瞭解啊,你要是放得下心,早就放手了。不過以後啊,你想做的事儘管去做,就算天塌了,還有我給你撐著呢。”
啟寒給他的包收拾好以後,就坐在椅子上讓黑瞎子給她按按肩。
“阿姐,黎簇發現我的身份了。”剛開啟手機就收到了阿淆發來的一條訊息。
“沒事,學校可以撤了,該進行下一步了。”啟寒回完訊息就把手機關掉,閉上眼靜靜地享受按摩服務。
“已經安排他們見面了?”
“是啊,早晚的事。早些見了,對他們倆都好。已經把阿淆和張日山暴露到那個孩子面前,接下去的事他也應該知道怎麼辦了。”
喬淆剛走出校門,一輛黑色的車就停在她的面前。車窗緩緩搖下,張日山輕笑道:“上車吧。”
阿淆坐進車裡,張日山就給她遞過去一個紙袋子。
“這是……”阿淆接過來,拿在手裡熱乎乎的,甚至有些燙手,甜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糖油粑粑,雖然吃不到老長沙的味道,但是這一家的味道應該是最相近的了。
阿淆將紙袋子裡的糰子擠到外面來,輕輕咬了一口,嘴裡滿是紅糖汁水的味道。“我覺得,這家店的味道太像楊伯伯他們家的了,簡直一模一樣!”阿淆驚喜地望向張日山,對上他的目光,雖不及以前純淨明亮,但還似曾經那般寵溺。
“我記得,老楊的店不在我們去的那條街上啊。”
阿淆嘻嘻一笑。“是阿姐跟我說的,在去碼頭的那條街上。”
“碼頭?”
“阿姐在家休養的時候,是我替她給黑爺送的飯。”阿淆毫不在意地又咬了一口糖油粑粑。
張日山愣了愣,之後摸了摸阿淆的頭髮。“你們啊,瞞得可真夠緊。”
啟寒趕回北京,就直接去解家找了小花兒。管家說小花兒在祠堂,她點點頭示意他退下。她在客廳坐下,品著管家奉上來的茶。不一會兒,小花兒就從祠堂走了出來。
“姑奶奶回來的這麼早呢,我以為你還得多呆幾天呢。”小花兒笑笑。
啟寒合上茶杯,笑著抬眸看他。“行啊你,現在都敢開我的玩笑了?”
小花抱拳,在啟寒對面坐下。“他們那邊怎麼樣?”
“放心,人都活著呢。你寶勝這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等到那時候,自己運轉沒什麼大問題,主要就是怕有人私底下動手腳。所以到時候,寶勝這邊還勞您多看著點。”
啟寒點點頭。“這是自然。”
“還有就是,我的‘葬禮’上,您幫我多護著秀秀些,她到時候要面對的可不是一般的狼,而是一群惡狼。”
“哦?那個小丫頭回來了啊。”
“是啊,已經聯絡好了。”
“你把這麼重大的任務交給那個小丫頭,就不怕她出危險嗎?”啟寒笑著問。
“可是除了她,已經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主要是,我也信不過其他人。至於安危嗎……我找了王胖子護送她過去。”
啟寒點點頭。“行,知道了。”又嘆了口氣。“九門啊……九門啊……”
小花兒站起身。“姑奶奶,您今兒得空來了,去看看爺爺嗎?”
“走吧,的確是很久沒看看九爺了。”
小花走到香案前,取下三根香點燃後遞給啟寒。她接過香,跪在草圃上朝那個牌位拜了三拜。
啟寒站直了身子,將香插進香爐。又雙手合十,靜靜祈禱。
她放下手,看著解九爺的靈位,又嘆了口氣。
“姑奶奶,您知道嗎?我最近總是夢到小時候,那時爺爺還在,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想的那麼多。我經常勸您想開些,可是這些話又何妨不是說給我自己聽的。有的人求名,有的人求利,那些混跡在我們之中的人想得是想把九門取而代之。”
啟寒沉默了半晌,心疼的看向小花兒。明明還比小邪小一歲,年紀輕輕的身上卻揹負了這麼多。她拍了拍小花兒的肩,“注意安全,剩下的交給我。”
她離開解家後,坐在車上,給阿淆發了條訊息。“準備準備,保護黎簇一路平安。”
不一會兒,阿淆就發來訊息。“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