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逐漸成型的劫雲,陳知行活動一下筋骨,一縱身從三樓躍下,由於天諭充盈而增強的身體穩穩落地,身形閃爍,幾秒鐘就竄到了操場。
浩蕩的劫雲中,不時有雷霆閃爍,看起來甚是駭人。
“轟!”
激烈的轟鳴從九天之上垂落,一道雷劫從雲中閃落,徑直朝陳知行劈去。
他深吸一口氣,不閃不避,劫數出鞘,同樣一刀斬去,刀鋒與雷劫碰撞,瞬間將其劈碎,殘餘的雷劫落在他的身上,帶來劇烈痛苦的同時也在淬鍊他的身體。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雷劫都從雲中閃落,然後被陳知行劈碎,化作淬鍊自身的養料。
第五道雷劫遲遲沒有落下,陳知行盤坐在地上,開始吸收遊離在空中的無屬性天諭,透過《無妄六慾訣》轉化為劫煞天諭。
稍微回覆了一點天諭,他便激發了心明無我,細碎的寂滅黑霆在他的體表閃爍,整個人的身體素質大增。
第五道雷劫也從空中落下,這一道雷劫恐怖無比,陳知行幾乎使出了全力才咬牙擊碎。
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他使用了碎鋒才將它們全部擊碎。
等到塵埃落盡,滿身傷痕,天諭,體力耗盡的陳知行出現在大家眼前,第九道,也是最後一道雷劫,正在空中緩緩凝聚。
陳知行抬頭看向天空,心中若有所悟,就在剛剛,他以肉身硬抗第八道雷劫的時候,很清楚的感應到了組成雷劫的元素,居然和自己的劫煞天諭十分相似。
“所以,我便是劫,是災厄,是帶來不幸的使者麼?”
他想到了天隕,這無妄·劫數的刀魂,上一任刀主,這柄神秘的刀可以將主人的天諭提升到“劫”這一個層次,既是一種提高,也是一種詛咒。
就像天隕,那個強大無比的人,下場絕對淒涼無比,從那雙充滿故事的眼睛中,你能看出他的無奈與悲哀。
天空開始放晴,所有的劫雲都在凝聚,凝聚成最後一道雷劫,第九道雷劫。
趙蔥敏幾乎忘記了呼吸,就連她的記憶裡,最強大的修士也不過七劫,自己接觸過的,自己的偶像,也不過八劫而已,現在,一位九劫的天驕,是會湮滅於無盡的雷霆中,還是會浴雷重生,登上巔峰?
人們或擔憂,或恐懼,或興奮,或迷茫,只有宋青蓮,她始終一如既往的平靜,澄澈的雙眼看不出絲毫感情,不過微微抿起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與萬眾矚目中,第九道雷劫降下,這一道雷劫比之前八道雷劫加一起還恐怖,如同一道銀白的天柱,散發著毀滅世間一切汙穢的威勢。
陳知行收回目光,他微微一笑,心裡已有定數。
他將劫數上指,一股莫名的能量將他與還沒完全消散的劫雲聯絡起來,第九道雷劫從天空砸下,他也輕輕揮動劫數。
“天劫雷動!”
陳知行輕喝一聲,一道墨黑色的雷霆從還沒消散的劫雲中凝聚,徑直閃落到第九道雷劫的尾部,將其從後面劈散。
同時,他自己再一次出刀,密密麻麻的鋒芒在劫數刀尖閃爍,一式碎鋒迎面朝雷劫劈去……
“嘭!”
轟鳴聲響徹整個學校,滔天氣浪席捲,將一些灌叢吹散,等到塵埃落定,只有陳知行迎著冬天難得的陽光,舉起了手中的刀,他的黑衣被徹底擊碎,只有一些碎布遮蓋著重要部位,露出了傷痕累累但精壯無比的身體。
天意從王位中站起,模糊的面孔看向陳知行,明明看不到祂的眼睛,陳知行卻還是感到寒毛都微微豎起來。
“賜爾殺戮者之位,授殺戮之技,刀劍歸真。”
天意古怪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讓陳知行微微鬆了一口氣。
“另,天下九劫者,餘會給出獎勵,爾任選其一。”
陳知行聽到這句話的同時,三個獎勵便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一:中級飾品一件
二:下一個遊戲自己不用參與
三:治好宋青蓮的手臂
“哈?”
陳知行有點疑惑,天意的獎勵,有點寒酸啊,幾乎就是逼著自己治好宋青蓮了。
“那就三吧。”
天意分別朝他和宋青蓮指了一下,一股股奇異的能量灌入了陳知行的身體。
神識海迅速擴大,足足之前五倍有餘,遊離在神識海的靈魂氣團變得更加凝實,肉體變得更加強大,彷彿可以一拳轟塌一棟房屋,天諭數量更多,質量更好。
一門神妙的功法也烙印在腦海裡,這便是自己的殺戮之技,刀劍歸真。
宋青蓮那邊,伴隨著天諭一指,團團溫暖的能量便將她包裹,被趙蔥敏封好的斷口被撕開,劇烈的疼痛讓她腦門直冒冷汗。
不過稍微過去一會就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的舒適和麻癢,手臂逐漸從斷口出長了起來,等到光芒散去,一條白皙纖瘦的胳膊已經重新長了起來。
陳知行已經弄清楚了殺戮之技的意義,這是由天意賜予的一項技能,品質由劫數決定。
但自己的刀劍歸真,陳知行稍微摸索了一會兒,發現這門技法好像只能讓自己可以同時使用一刀一劍,類似左右互搏,可以完美髮揮刀法與劍法的威力。
可自己目前只有刀沒有劍啊,這也沒有啥用啊?
思考了半天想不明白的陳知行決定不在思考,他飛速從空間戒指裡取出衣物穿好,一邊雙膝用力,殺戮者強大的肉體讓他在牆壁上點了幾下,便跳到了教室走廊上。
腳剛落到地上,劉白已經一劍掃來,強烈的劍意蘊藏其中,鋒利的劍芒,凝實的劍意,表明他已經踏入了異能者高層,只差一點便能進入巔峰。
陳知行當然明白劉白想跟自己過兩招,也不躲避,劫數都沒有出鞘便擋下了那一劍,隨後勁力迸發,將劍格開,等劉白回過神來時,被刀鞘包裹著的刀已經放在他的脖子上。
“你小子,真有夠強的啊?”
劉白薅開刀,一拳錘在陳知行胸膛上,哈哈大笑起來。
“你倆親熱親熱,然後商量一下那幾個打斷宋青蓮手的應該怎麼辦。我就不管這事了。”
劉白說著,帶著高曉茉便離開了。陳知行也帶著宋青蓮回到了教室,微笑著和其他同學打了招呼邊和她躲進了陽臺。
聽完宋青蓮的講述,陳知行微微皺起了眉毛,這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自己動手肯定能搞定他們,但問題是那些傢伙現在在暗處,自己找不到。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宋青蓮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角。
陳知行抬起頭,宋青蓮恬靜的臉龐露出一抹微笑。
“謝謝,不過這些人,我準備自己處理,就是得麻煩你借我點錢。”
宋青蓮很輕,帶有點沙啞的聲音響起。
“你,你準備怎麼辦。”
“這你不需要知道,請相信我。”
陳知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拿起手機操作了一番,將剛剛獲得的獎金轉給了宋青蓮。
“我需要做什麼?”
“你什麼也不需要做,回寢室休息一下吧,你已經很累了。”
陳知行點了點頭道:“那就交給你了。”
他再次看了宋青蓮一眼,似乎是在確定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轉身便從教室離開。
只有宋青蓮站在陽臺上,看著遠方的群山,無神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無奈,她輕嘆了一口氣,同樣離開了教室,只有空中還飄浮這她的呢喃。
“對不起……”
……
“你就這麼放心宋青蓮,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不管了?”
男生宿舍,劉白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陳知行,彷彿仍然不敢想象剛剛陳知行說的話。
“對。”
“萬一她死了呢?要知道她要面對人數未知,還有槍,躲在暗處的人啊?”
“我相信她。”
劉白感到十分無語,他一遍轉身離開寢室一邊說:“不行,我得去看著,你這傢伙好不容易脫單,我可不能讓她死。”
“阿白,假如有天高曉茉抽到了他們這樣的遊戲,需要殺掉某一個人才能活下去,你會怎麼辦?”
劉白踏出寢室的腳停了下來。
“我會把那個人打殘,然後送到她旁邊。”
劉白回答。
“你覺得高曉茉會讓你這麼幹嗎?”
劉白回過頭。
“魚仔,你什麼意思?”
“我們可以保護她們一時,但怎麼也保護不了她們一輩子。”
陳知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答應我,別去,我能向你保證,宋青蓮不會死。”
劉白無言地看了會陳知行,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陳知行看著他從視野裡消失,轉身回到了寢室,坐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將陳知行從打坐中吵醒,他看向寢室門,從敲門聲中,他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起身開啟門,宋青蓮走了進來,她的小臉上沾染了一些鮮血,天藍色的羽絨服上也有紅色的斑點,左邊的袖子似乎被人劃拉了一刀,一條血痕出現在她的手臂上,除此之外,還有些小傷口分佈在四周。
“解決了?”
宋青蓮點點頭,她的眼神有點迷茫,似乎很是不知所措。
“先去洗洗,然後把傷口處理好,我會慢慢聽你說的。”
陳知行輕輕點了點頭,幫她接好了熱水。
……
等到宋青蓮穿著睡衣,從浴室裡走出來,已經過去半小時了。
陳知行給她鋪好了床,那些東西在遊戲商店裡便宜得很,一個交易點就能換一大堆。
宋青蓮穿著毛絨絨的睡衣,手上的傷口已經纏上了繃帶,她輕輕坐在陳知行鋪好的床上,彷彿還沒有從過去的幾小時裡回過神來。
“你怨恨他們嗎,打斷你手臂的那些人。”
陳知行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保持一定的距離,是兩人相處的習慣。
“大家都是想要活下去,其他人怎麼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有怨恨他們。”
宋青蓮把玩著手裡的匕首,這是她用陳知行轉給她的交易點買的,她用這把匕首至少捅進過兩個人的胸膛。
“不過,他們死的時候,會想些什麼呢?”
宋青蓮抬起頭,澄澈但無神的眼睛有著幾絲疲憊。
“有一天,我說如果,你被別人殺了,你會想什麼呢?”
陳知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宋青蓮收起了匕首,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才說:“爸媽,然後是你,最後是弟弟。”
“你不會怨恨殺你的人嗎?”
“這得看情況,如果殺了我能夠救其他人的命,我不會怨恨,也不會讓你為我報仇。”
“但是……”
“我會反抗,反抗不了就讓你幫我反抗。”
陳知行笑了下,然後問道:“那為什麼今天……”
“因為我確信我能反抗。”
時間就像一條輕柔的絲綢,在這間簡陋但乾淨整潔的寢室裡滑動。
“阿蓮啊,我殺的人比你要多,你猜猜我會怎麼想。”
宋青蓮撐著頭,無神的眼睛看了他一會,說道;“我不知道,但我猜,你不會忘記你殺的每一個人。”
陳知行笑的更大聲了:“為什麼你這麼瞭解我啊我去。”
隨後他躺平了身子,正色道:“我會在心裡為每一個為我,因我而死的人建起一座墳墓,揹負他們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好好的活下去,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將意志託付給我。”
“殺戮是為了我,為了你們更好的活下去,這便是我殺戮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