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陳知行臉上的姨母笑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宋青蓮往常的面無表情被打破。兩人頭上盡是問號。
徹底反應過來的陳知行只覺得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渾身一個激靈,又像被潑了漂白劑,失去了血色,宋青蓮則像掉進了紅色油漆桶,從頭頂一直紅到腳跟。
寂靜,寂靜,時間像是被禁錮了一樣。
感覺有人推了推自己,陳知行扭頭看去,宋青蓮輕輕拉著自己的手,雖然還是滿臉潮紅,眼神卻透析出鎮靜又堅定的光。
這一瞬間,陳知行承認自己心動了,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宋青蓮先開口了:“不能在喜歡一個人的同時接受另一個人,除非你佔過他的便宜,要對她負責,對麼?”
陳知行愣住了,宋青蓮接著說:“我知道你可能不怎麼好接受,但有兩件事你需要知道,第一,我喜歡你,第二,我想要活下去,你呢,你想要死去嗎?”
“昨天吃飯的時候我就聽他們說了,你和付旭是初中同學,高中又在一個班,你喜歡付旭,付旭只是把你當成朋友,高一開始沒多久,付旭和林深開始交往,那段時間,你很不好受吧。”
“但我也不好受啊,我喜歡你的時間不比你喜歡付旭的時間短,兩年來我一直坐在你旁邊,你應該是看出來了的,所以你露出的微笑總是充滿歉意,這些我都明白,你喜歡付旭,付旭不喜歡你,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就是這樣吧。”
宋青蓮說話時仍然面無表情,但眼淚已經一滴一滴的劃過她的臉龐,陳知行再次重複摸左胳膊的動作,強行讓自己的思維冷靜下來。
“還有兩分鐘,你們可要快一點哦。”班主任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提醒道。
“有一點,阿蓮,你說錯了,雖然我自己也不願意承認,但我確實也喜歡你,很渣是吧?明明說著自己喜歡付旭,暗地裡又喜歡上了另一個人,很奇怪吧,你能看穿我的過去,但這你總看不出穿吧,仔細想來,這段時間我只想著自己有多麼多麼痛苦,多麼多麼煩惱,其實,一直默不作聲坐在座位上的你的痛苦與煩惱,應該不必我少吧。”
這下輪到宋青蓮吃驚了,陳知行抽出張紙幫她擦乾淨眼淚,“抱歉啊,忽略了你這麼久,懦弱的內心始終不承認喜歡你這件事,不過呢,這次我可是有藉口說服自己了,為了生存嘛,不寒磣。”
“但也喜歡你能明白,我喜歡你,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時間還有一分鐘。”
“走吧。”陳知行牽起宋青蓮的手,走上了講臺,全班適時響起了口哨聲與歡呼聲,文科班嘛,女生多,女生嘛,cp黨多,能湊一對她們就高興一對。
……(此處省略,誰叫作者也只是個單身貴族呢。)
“陳知行,宋青蓮,任務完成,獎勵獎金十萬,初級護身符一個”
陳知行接過獎勵,將那個盒子遞給宋青蓮,兩人手牽手回到了座位,下一個任務要開始了。
班主任閉上了眼,看起來像是在接受資料,過不了十秒,她睜開了眼,戲謔地一笑:“遊戲[叄]:罰與替,由管理員挑選兩名玩家進行遊戲,玩家分為替刑人和受刑人,受刑人將會被禁錮,替刑人進入替刑空間開始遊戲,如果替刑人在替刑空間中完成四個任務,則兩人生還。
若替刑人未完成任務,則受刑人死亡。替刑人在替刑空間中受到的一切傷害都不會致命,只會感到疼痛,在替刑空間中,替刑人可以隨時選擇放棄,若放棄受刑人死亡,替刑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生命危險。”
“若替刑人完成四個任務,則兩人生還,獎金五十萬,隨機覺醒一次。”
班主任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我來挑選嗎?真有意思。”
陳知行下意識感覺到不妙,果不其然,“替刑人,陳知行,受刑人,宋青蓮。”
宋青蓮突然感覺自己不能動了,但還可以說話,陳知行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班上的顯示屏顯示出一副畫面:一個房間,一張桌子,上面放著個小玩意,陳知行站在房間裡,一言不發。
遊戲[叄],開始了。
被禁錮住的宋青蓮面無表情,彷彿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面臨生命威脅的也不是她一樣。
替刑空間中,陳知行睜開了眼睛,一個沒有感情聲音傳遍了替刑空間和教室:“任務一,用桌子上的指甲剪剪掉左胳膊上的一塊血肉。”
聽到這句話,陳知行渾濁的黑瞳閃過一絲失落,他靜靜走到桌子前,拿起那個指甲剪,這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指甲剪,下面繪有一個鯨魚圖案,這個指甲剪是陳知行的,承載著陳知行的一些痛苦回憶,它有個優點,就是相當鋒利。
猶豫了一下,陳知行撈起了左邊的袖子,露出自己的左胳膊,外面的教室,所有同學不由得驚撥出聲,那隻胳膊上遍佈傷痕,東少一塊西少一塊,坑坑窪窪的不堪入目。
輕輕撫摸著傷痕,陳知行居然笑了起來,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開口說道:“這會兒可跟之前付旭耍朋友不一樣,現在傷害自己,可是為了拯救其他人。”
然鵝他不知道的是,這句話原封不動的放大後傳回了班級。
稍微挑選一塊較為完好的皮肉,陳知行把指甲剪放在上面,夾住,用力夾住,鏡頭放大,可以清楚地看見指甲剪鋒利的刃鉗住血肉的樣子,隨後陳知行開始旋轉,慢慢地旋轉,一絲絲鮮血滲出,足足旋轉了三圈。
整個過程面無表情,彷彿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樣,旋轉夠了,陳知行才用力一扯,隨著他渾身一顫,一塊皮肉便掉了下去。傷口十分整齊,和胳膊上其他地方的傷口一模一樣,看得出來以前他就這樣幹過。
教室內,所有同學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胳膊劉白和高曉茉面色冰冷,死死盯著螢幕,楊定星抓抓頭髮,眉目間盡是焦急,宋青蓮看上去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眼睛中的心疼卻是隱瞞不住。
隨著陳知行完成了任務,原本密閉的的房間內出現了一扇門,陳知行推開了那扇門,走進了下一個房間。
“任務二,用小刀切掉自己一隻手的五指。完成後予以恢復。”
劉白的眉頭緊緊皺起,充滿怒意的眼睛看著班主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楊定星開始焦急地捉耳撓腮,宋青蓮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握緊的拳頭也能明顯看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房間內還是一張桌子,上面有一把鋒利的小刀,陳知行拿起那把小刀,用它在左手手指根部劃出五道血痕,然後舉起了刀……
全班同學屏息凝神,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滴答”水滴滴落的聲音傳來,仔細一看,一滴滴冷汗在陳知行臉上滑落,握刀的手開始顫抖,所有人不由得感到一點失望,只有宋青蓮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咚”
是利刃入肉的聲音,陳知行用力將刀子刺入小指劃好的血線,不出所料,刀子卡在了骨頭裡,他死命劃拉兩下才徹底切斷手指。
隨後飛速一挑,陳知行的左手就少了一支小指,沒有痛吼,沒有驚叫,有的只是陳知行變粗重的呼吸聲,咬咬牙,他用力連刺四下,將四支手指全部剁斷。
“呀!”同學發出驚叫,鮮血一股股從傷口處噴出,轉瞬間染紅了桌面,沒有猶豫,又是四聲利刃入肉的聲音,陳知行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整個人蜷縮起來,捂著已經沒有手指的左手,眼睛露出一抹厲色,緩緩站了起來。
宋青蓮眼睛瞬間就紅了,一滴一滴淚珠從臉上滑落,她死死咬著嘴唇,才沒有發出抽泣聲。
房間內再次出現一扇門,陳知行一步一步走向那道門,一條血線就在他身後蔓延,右手放在門把手上,他猶豫了一下,第二關就已經開始切手指了,第三關,第四關又是什麼,自己還能撐過去嗎?
他還是推開了門。
“第三關–part one,用桌子上的鈍刀切開腹部,從你的胃裡拿出鑰匙,開啟part two。”
冰冷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目瞪口呆,合著你還在模仿進巨是吧?part都整出來了!?不再來個遊戲三,任務三,part one,最終季?
劉白眼睛都快噴火了,宋青蓮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惶恐,全班響起來陣陣驚呼,鈍刀子割肉,陳知行真的有勇氣承受下來嗎?
推開門的一瞬間,陳知行還在噴血的手掌恢復了原樣,他隨便握了握,便抬頭看向桌子上的刀,一把農村很常見的柴刀,生著鏽,幾乎看不見雪白的刀刃,只有黑鐵一般都刀身。
頓了一下,陳知行脫下上衣,露出不怎麼強壯的身體,拿起柴刀比劃一下,然後把刀放在了桌子上,突然抬起頭看向眾人,臉上露出扭曲的表情:“那種事情不要啊,用鈍刀子割肉這種事。”
失望之色在全班同學臉上一閃而過,高中生嘛,對社會還是有一定的幻想,為了拯救愛人受盡折磨這種橋段可是很受歡迎的,可惜陳知行還是沒有承受下來。宋青蓮倒是一臉輕鬆,甚至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然鵝……
“騙你們的!”陳知行收回了扭曲的表情,一個眨眼都沒有的時間,陳知行眼中陡然浮現出戲謔和瘋狂,閃電般抓住刀,沒有一絲猶豫狠狠刺入自己的腹部左下位置,猛然一聲低吼,整個身子往下壓,將刀子一寸一寸往下割。
班主任原本古怪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劉白眼中的怒火猛然停住,宋青蓮的如釋重負陡然僵硬……所有人都被陳知行的行為驚呆了。
一股股鮮血如泉水湧出,轉瞬間在陳知行的身下開出一朵美麗的鮮血之花,一滴滴冷汗從陳知行額頭滑落,在鮮血之花上砸出點點浪跡。
陳知行感受到一陣陣冰冷麻木的感覺從腹部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握不住刀子,按道理講他應該會被疼暈過去,然而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護住了他的神智,讓他在如此慘絕人寰的疼痛中還能保持清醒,繼續被折磨。
刀子劃開一個能夠伸手進去的傷口,顧不上其他,陳知行顫抖著手伸進去,憑藉記憶中胃的位置摸索著。
每一秒鐘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考驗,刀子劃傷的痛,手指碰到器官的痛,而每次他快忍受不住的時候,規則都會讓他保持清醒。
宋青蓮發出了高中三年第一聲驚呼,壓抑的哭聲傳到替刑空間,讓陳知行哪怕面對如此痛苦都能輕輕一笑。
鮮血一直在外湧,讓那朵詭異之花越開越大,足足三分鐘過去,陳知行才摸到自己的胃,一隻手握住胃,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拿起刀子,對著胃就是一刀。
他已經沒有力氣低吼了,握住胃的手伸了進去,忍受著胃酸觸感繼續摸索,這次沒有太久,當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從胃裡掏出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時,整個人已經暈過去了。
……
一滴滴鮮血從宋青蓮的嘴角滴落,她剛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似乎想為陳知行分擔一些痛苦。
在規則的作用下,鮮血之花停止了擴大,陳知行的身體彷彿被凍結了一樣,沒有任何動靜,三分鐘過去了,陳知行從昏迷中醒來,鮮血重現開始流淌。
與此同時,冰冷的系統提示音也響了起來,“part two,用鑰匙開啟桌子上的箱子,從箱子裡拿出針線縫合傷口,要求,胃縫合50針,腹部縫合100針。”
“艹!”劉白再也忍受不住,雙腿用力,整個人如同獵豹般撲向班主任,用力一拳朝她打去。
“停手!”冰冷的聲音從替刑空間內傳來,陳知行拿著針線,靜靜看著自己腹部的大口子,劉白的拳頭停在了離班主任臉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班主任仍詭異地笑著:“差一點,差一點我就可以殺死你了。”她說。
劉白訕訕回到自己的位置,陳知行拿起了針線,說道:“宋青蓮,幫我數一下針數。”
宋青蓮沒有說話,只是抬起了原本一直低著的頭,眼睛裡透出堅定而執著的光,開始數陳知行縫合的次數。
陳知行把線放在血水裡打溼,再把針拿起穿線,由於手一直在顫抖,他死活穿不過去,於是輕輕一喝:“給點力量!”彷彿在回應他似的,整條手臂都停止了顫抖,順利將線穿到針上。
當針刺穿胃時,陳知行臉都快皺成一團了,感受著粗線摩擦著脆弱的胃壁的感覺真的是一言難盡,就這樣,在沒有任何止痛設施的情況下,他開始縫合起了自己的傷口。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全班目不轉睛地盯著陳知行縫合傷口的手,陳知行沒有學過傷口縫合,所以縫合得很差,整個胃壁都縫滿的時候,他看向螢幕外。
宋青蓮搖搖頭:“還差十三針。”陳知行“嘖”了一聲,用刀又切開了一點,才把最後十三針縫好。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陳知行只知道一針一線地縫好傷口,幾乎已經感覺不到針刺穿面板的痛,也感覺不到線與肌肉面板的摩擦,整個人幾乎麻木,當他再次縫好一針後,宋青蓮終於抽泣著說了一句話:“已經,可以了,一百五十針已經縫好了。”
陳知行渾濁的黑瞳閃過一絲清醒,他終於站了起來,看向剛剛開啟的門。
宋青蓮早已是泣不成聲:“不要去了,不要去了,我的生死本來就不重要,你也根本沒有喜歡過我,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放棄吧!”
陳知行把一隻手放在腹部上,另一隻手放在門把上,輕輕笑道:“我佔過你的便宜,自然會對你負責,另外,雖然有點渣,但,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