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秋是誰?\"
周忍冬愣了愣,直到幾粒飛沙刮痛了臉頰,他才晃過神,連忙朝他們那邊跑去。
“別過來!”
傅羿岑抱住雙目緊閉的白衣男子,從飛快落下的沙石中衝出來,見周忍冬跑過來,冷喝道。
周忍冬一愣,停下腳步,呆呆地看他一臉擔憂地抱著別的男子。
這個人是誰?
為何不曾聽傅羿岑提過?
\"快走。”
傅羿岑腳步加快,周忍冬背起沉重的藥筐,吃力地跟在他身後小跑。
回到了住的地方,周忍冬給他把了脈,轉頭對傅羿岑道:“沒什麼問題,歇幾日便好。\"
傅羿岑這才鬆了一口氣,目光從男子俊美的臉龐移開。
周忍冬無端生出一絲危機感,他斟酌片刻問::\"他是誰?\"
傅羿岑這才記起重生後還未見過白知秋,自然也沒有跟周忍冬提起。
“當年在西域認識的一位朋友。”
傅羿岑握住周忍冬的手,將他拉到外頭,腳步輕緩,就怕吵到昏睡的人。
周忍冬抿了抿唇,乖乖跟他出去。
“當年西域小國作亂,我帶兵前去鎮壓,陷入一個毒蛇陣,是他出手破陣救了將士們。\"
周忍冬瞭然地點頭,臉上掠過輕鬆的神色:“那他好厲害啊。”
傅羿岑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挑了挑眼尾問:“吃醋了?\"
周忍冬臉頰的紅暈一閃而過,努努嘴:\"才沒有。\"
“我喜歡冬兒吃醋。”
他笑著靠近周忍冬,在他唇畔落下一吻。
那點莫名其妙的不快被他一個吻給親沒了,周忍冬眨眨眼問:“那他是西域人嗎?\"
傅羿岑搖頭:“他是遊歷江湖的劍士,當時喝了幾壺酒,拿著劍便衝進蛇陣,膽量和智慧都遠超常人。”
周忍冬聽出他話語裡的讚賞,轉了轉眼珠子,好似明白他的意思:“將軍想將他留下?”
傅羿岑一愣,沒想到周忍冬能猜出他的心思。
論武,白知秋是一等一的劍士,論文,他的計謀不在柳思逸之下。
他有心與夏執今爭奪那個位置,遇到能人賢士自然要想盡辦法收入麾下。
上一世西域一戰後,他便沒再見過白知秋,竟不知他也在這個時間來到了西南。
按照他的心性,定然也是為了百姓而來。
周忍冬見他毫不掩藏的欣賞之色,心中也明白了。
正說著,柳思逸步履匆匆趕了回來,見到傅羿岑,眉頭皺了皺。
\"怎麼了?\"
\"宮裡傳來訊息,自你來了西南,西域幾個小國擁樓國為首,在邊疆燒殺搶掠,作亂多日。\"
傅羿岑咬了咬牙:\"這群宵小之徒,也就這點本事。”
“夏執今的聖旨已在路上,派你即刻出發西域鎮亂。”
柳思逸摸著下巴思考,“他巴不得剝奪你的軍權,這回這麼爽快,是否有貓膩?\"
傅羿岑垂眸沉思片刻:“無論有沒有陰謀,亂還是要鎮的。\"
\"將軍執意要去?\"
“眼下朝堂上,可有能帶兵打仗之人?”
柳思逸搖頭嘆息,當朝天子昏庸,奸臣當道,倒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可除了一張嘴,都被削弱了實權。
當今朝堂可用之人,確實寥寥無幾。
\"那便是龍潭虎穴,我也必須去闖。”
傅羿岑揉了揉太陽穴,“如若不然,苦的還是百姓。”
柳思逸贊同地點頭,幫傅羿岑分析起來:“此去西域,夏執今定會給你使絆子,我處理完西南事務先行回京,幫你盯好後勤。\"
行軍打仗,糧草為上。
夏執今若想置傅羿岑於死地,只需斷了他的糧。
他必須回去想辦法斡旋,即便抗旨不尊,也不能讓夏執今草菅人命。
\"有勞了。”
傅羿岑與他想到一塊,轉身看向周忍冬,想起西域惡劣的環境,滿臉為難。
周忍冬不假思索,攥住他的衣裳:“我要跟著你,我能當軍醫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他已經能獨當一面,不像之前是個妥妥的拖油瓶。
傅羿岑垂下眼眸,抿唇不語。
\"好不好嘛?”
周忍冬眼尾泛紅,好像若是不答應,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柳思逸道:“小毓隨我回京,軍醫之職,確實要勞煩冬兒。\"
\"容我想想。”
傅羿岑握住周忍冬的手,“我不能再讓你置身險境。”
\"回京城就安全嗎?”
周忍冬不服,揚起小臉,氣鼓鼓的,\"別忘了京城還有周家和夏執今!“
傅羿岑掛滿猶豫之色,送走了柳思逸,抱住周忍冬,坐在外間的軟塌上。
\"生氣了?\"
按了按他鼓起來的臉頰,傅羿岑哭笑不得。
這小傢伙的膽子,總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周忍冬扣著手指,耷拉著腦袋,聲音悶悶的:\"你不是說我不許離開你嗎?你是騙子……\"
聽到了哭腔,傅羿岑無奈一笑,抬起他的下巴,在他顫動的眼皮上親了一下。
\"小傻子,西域環境惡劣,迷障重重,連我都難以全身而退,若無法確保你百分百的安全,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周忍冬連忙抱住他的脖子,撒嬌般在他脖頸間蹭了蹭。
\"我不怕吃苦的,我會保護好自已。\"
在傅羿岑變好之前,他哪一天不是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那時候若死了,是帶著絕望和淒涼。
現在不一樣了,有了傅羿岑,有了追求,即便守護他們要付出生命,他都在所不辭。
\"好不好嘛?”
他晃了晃手,努了努嘴,此時撒嬌已經渾然天成。
\"冬兒,別亂蹭……嗯……”
傅羿岑嗓音突然啞了幾分,嚥了咽口水,收緊放在他腰間的手。
周忍冬立馬察覺某些地方的變化,突然哼哼了幾聲,嗔怪道:\"你、你太壞了!我在說正事呢!\"
\"有誰正事是坐在懷裡說的?”
傅羿岑挑眉,“分明是冬兒壞,還反咬一口。\"
\"你……”
周忍冬說不過他,氣得臉漲紅,“明明是你抱我來的。\"
說著,他氣呼呼就要往下爬爬。
\"好好好,我錯了。”
傅羿岑笑著摟緊他的腰,滿目溫柔地親了親他的耳垂,小傢伙立刻顫了顫,傻乎乎往他懷裡縮。
這邊兩人的“談判”最終變成一場親來親去的玩鬧,都沒注意到裡間的人已經醒來。
白知秋走到屏風後,抬眸一看,正好望見傅羿岑溫柔跟周忍冬耳語的模樣。
他腳步一頓,手指蜷了蜷,眸光暗了幾分。
這個男人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嗎?
他抱在懷裡的柔弱男子,就是他當年離開西域後娶的妻子?
見到屏風後的人影,傅羿岑收斂了只對周忍冬展露的柔情,將他放了下來,起身理了理弄皺的衣裳。\"白兄,你醒了?”
白知秋在剎那間換成一副坦蕩的神色,步履從容走了出來,朝傅羿岑作揖:“傅兄,別來無恙。\"
周忍冬縮在傅羿岑身旁,偷偷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一身白衣翩然,身材頎長,氣質超群,舉手投足間自帶仙氣,看得周忍冬自愧不如。
\"你為何會在西南?又怎會從山上摔下?\"
白知秋莞爾一笑:“聽聞傅兄在西南賑災便前來相會,途中遇見一群馬賊,我攔了他們的路,被追殺一路。原想去山上躲幾日,未料他們暗中埋伏。”
傅羿岑皺眉深思,他來西南這麼久,未曾聽過什麼馬賊。
白知秋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從外頭一路追來。\"
傅羿岑點點頭:“既如此,白兄先好好休息,我與內人不打擾了。”
說罷,他牽過周忍冬的手,帶著他往外走。
白知秋給他們讓出路,目光落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眼底湧上一絲妒意。
內人……
叫得真好聽啊!
夏執今沒說錯,周忍冬真的會勾魂攝魄,連傅羿岑這種冷血的人,都被勾得死死的。
既然與夏執今合作了,白知秋便不怕傅羿岑不去西域。
這一回,他定然不會拱手相讓。
那日之後,白知秋便在這裡住下,周忍冬為他把了幾次脈,確定他身體無恙。
他與傅羿岑敘舊,說明此次來找他的目的,是為了西域的暴亂。
希望傅羿岑能帶兵前往西域,隨他鎮壓暴徒,還百姓安寧的生活。
周忍冬原本覺得沒有什麼,只當他是傅羿岑的普通朋友,眼見他們越談越深入,聊的話題他半句聽不懂,深埋在心底的自卑種子再次發芽。
不知怎的,他就是不喜歡看到傅羿岑跟他講太多話。
傅羿岑聞到了他的酸味,把人給親得迷迷糊糊,笑著說:“小醋罈子,我跟他能有什麼?他在我眼裡,就與楚毓差不多。”
周忍冬哼唧道:\"差很多!”
楚大夫才不會用那種黏膩又仰慕的眼神看他!
周忍冬的直覺告訴自已,這個白知秋不簡單,可他的行為規規矩矩,他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鬧多了,反而成了他小心眼。
\"好了,別鬧了。”
傅羿岑捏捏他紅通通的鼻尖,“他常年西西域遊歷,對那邊的地形熟悉,此番作戰還需要靠他幫忙。\"
周忍冬滿腹的話語被這一句話堵得說不出口,悶悶地推開他,噠噠往楚毓那邊跑。
心中不快,加上他與楚毓無話不談,他在楚毓房裡向來來去自如。
此刻也沒多想,又是青天白日的,他猛地一推門,卻被裡面的一幕驚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