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貼近
將軍夫人在敵國做俘虜 一貓一狗一杯酒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梁弈回憶著父皇無數次講給他的這段往事,慢條斯理地複述著給姜湄聽。
“西涼人的長相與我們兩國都不盡相同,他們濃眉大眼,眼窩深邃,鼻樑高挺,而我母妃便是在人群中讓父皇一眼萬年的那個人。”
“西涼也沒有你們越國所謂的伶妓,女孩們喜歡穿著舞裙聚在廣場跳舞,姑娘們見了父皇穿著,一看就是外來的,便熱情地把他請上了臺,邀他共舞。”
梁弈說著父母年輕時的趣事,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
“我父皇說,那一日他也不記得自己在臺上做了什麼,出了什麼糗,他只覺著眼裡除了母妃,一切都看不到了。”
梁弈偏過頭,卻只能看見姜湄睫毛輕垂,紅撲撲的臉蛋,粉嫩的鼻尖。
他為姜湄按摩的手緩緩下滑,撫上了她亦有些滾燙的臉頰,“湄兒,你在聽嗎?莫要在這裡睡,小心著了涼。”
姜湄的臉在他肩頭衣服的布料上蹭了蹭,糯著嗓子嗔道:“我聽著呢,你接著講。”
梁弈輕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後面具體如何,我也不知曉,只知道父皇在西涼盤桓了近一月,兩人私定了終身,他離宮時雖留了書信,可他到底是一國太子,若遲遲不歸怕是要生大亂子,他便同我母妃說了實情。”
“母妃是個敢愛敢恨的性子,她既認定了父皇,便沒顧及家中阻攔,毅然決然地追隨父皇回了大梁。”
“父皇那時已有了幾個側妃,身份最尊貴的便是此前我與你說的二皇子生母菡妃,大梁如今的皇后。”
“菡妃母族是梁國的大族,可當時他們有著顧慮怕大權旁落,便塞了個旁支末族的嫡女進了潛邸,是以只封了個側妃,父皇正妃之位一直虛懸。”
“當時身為太子的父皇突然帶了個異國女子回了豐都,沒過多久此事便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父皇想予以母妃正妃之位,卻遭到朝臣和我皇祖的極力反對,折騰了幾遭之後,皇祖告訴父皇,若是再一意孤行,他便賜死母妃,父皇這才妥協。”
“次年我便降生了,父皇又攜著我們母子在大梁遊歷過幾遭,據父皇所言,母妃最是流連於奉安的山水綠地,還為眼前這條河流命名為黛川。”
“後來父皇順利即位,獨寵了母妃幾年,可惜好景不長,在我四歲那年,她便因病去世了。那時的事情我已記不大清了,聽聞父皇一連畫了數十張母妃的肖像,頹廢了許久,最終又一把火把那些畫作都焚了。”
姜湄聽到這心中揪痛,沒想到梁弈竟是比她還早兩歲便失去了母親。
她微張開迷濛的眼,淡淡說道:“我現在的母親是繼母,我生母亦是在我六歲時過世了。”
兩人初次談及各自的身世,聽聞對方亦有著與自己類似的成長經歷,兩人心頭都愈發柔軟起來,姜湄的手緩緩攀上了梁弈手臂。
梁弈的手覆上姜湄微涼的手背,“母妃死後,父皇便執著於開闢河西一帶的商路,他坐上了皇位,再不能親眼去瞧兩人邂逅的西涼景色,便想與西涼通商建立邦交,以慰思妻之苦。”
“可是因著越國據著天沐從中作梗,此事一直難為。父皇因著母妃的死性情也變了許多,聽宮裡老人說父皇原本是個溫潤如玉的性子,現在……”
梁弈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就是一個脾氣古怪又暴躁的老頭。”
姜湄皺著眉頭直起身看向他:“不可如此背後非議父母,百善孝為先,越國律法中有言,置父母者絞。”
姜湄說著說著,見梁弈面色詫然,用力抿了抿嘴,垂眸解釋道:“在越國為人子女的,便是大聲同父母爭辯都是要受家法的,是不是梁國不講究這些?”
梁弈搖了搖頭:“湄兒教訓得是,梁國雖沒有越國那些誇張繁瑣的規矩禮制,但孝敬父母是天經地義之事。”
“母妃去後,父皇更加疼愛我,我大了些便覺得他整日嘮叨煩心得很,後來就直接躲進了軍中。”
“自上次他病倒,我回宮時見著他氣息奄奄躺在榻上,對我說了句:‘弈兒,孤還以為我們父子見不上最後一面了。’”
梁弈面上閃過一絲痛楚,“那時我才覺著自己真夠渾的。”
姜湄大為所動,她從梁弈的敘述中不難聽出,這對父子之間是有著深厚情誼在的。
打她記事起,姜楓年便對自己不冷不熱,莫說自己了,他似乎對所有子女都不甚喜愛,印象中父親似乎從未抱過自己,更從沒陪自己玩耍過。
每次父女見面,姜楓年問及最多的是她三從四德之禮學得如何,再從畫詩花茶琴中挑一樣考查,每每見姜湄低眉順眼學得完滿,才會讓她退下。
多年雷打不動的,卻是不論姜湄學得做得多好,姜楓年都從未誇讚過一句。
姜湄心中清楚,她於姜楓年來說,更像是一件精心打造的物件,只有搬到人前展示時,他的臉上才會洋溢起自豪的笑。
見著姜湄臉上神情落寞了下來,梁弈知曉自己所言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她既在越國過得艱難,說明她母家對她關照亦不多。
梁弈拉過姜湄,把她攬進懷裡,輕拍著她清瘦的脊背。
思及父親,姜湄更加貪戀起梁弈溫熱的懷抱,酒意充斥著腦袋,她暈乎乎的,鼻子也有些發酸,抬起胳膊緊緊摟住了梁弈的脖頸。
梁弈亦有些吃驚她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姜湄嗡著聲,鼻音濃重地低聲說道:“阿弈,有你真好。”
梁弈心頭微微發顫,她極少主動親近自己,此刻又軟著嗓子,明目張膽地同自己示弱,梁弈只覺得自己心裡軟得不知該怎麼呵護她才好。
他雙臂攸地發了力氣,把姜湄輕盈的身子向上一抬,將她整個人都抱進了自己懷裡。
姜湄半坐半靠在梁弈身上,卻難得地沒有因著兩人過分親密的動作而掙扎,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她乖順得像只貓兒。
姜湄環在梁弈頸上的雙臂仍沒鬆開,整個人緊緊貼在梁弈身上,還兀自因著舊事傷著心。
梁弈喉頭接連滾動了幾下,“咳……湄兒,這幾天在路上,人多礙事,你我好久都沒有……”
“什麼?”姜湄半睜著眼抬頭望去,眸中好似蒙了一層薄霧,疑惑的神情中又彷彿夾雜著幾絲含著媚意的純真。
梁弈再難把持,低頭印上了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