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甦醒
將軍夫人在敵國做俘虜 一貓一狗一杯酒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梁弈倒是對景晟明擺著的馬屁很受用,而胡大夫卻挑眉看了看梁弈道:“你竟是對榻上那丫頭有意?”
梁弈微怔,隨即露出一抹笑意,坦蕩承認:“胡先生慧眼如炬。”
胡荃邊清理著梁弈手上傷口邊說道:“老夫若沒記差,殿下今年已是二十有一了,早就該娶門親了,這仗是永遠打不完的,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永遠斷不了紛爭。”
“老夫少時便隨師父四處行醫救人,生老病死是人世常態,天災瘟疫是不可避免,然每年因著這些故去的人卻遠不及戰場上多。”
“人生苦短,何必把大好青春韶華都耽在戰事上,你生於皇家雖是你的命,但有時若擇了權勢,便會錯過這世上更多美好的東西。”
胡荃一席話,說得梁弈與景晟都默了下來,他們心裡雖清楚這個道理,可卻各自揣著各自的身不由己。
胡荃告知梁弈,姜湄因著此前過度疲累,這會突然鬆了心結,怕是會睡上幾日。
梁弈見姜湄睡得安詳,也不忍再折騰她。
於是他便下了令,讓霍翎帶著梁軍先行進駐天沐關打點,自己則陪著姜湄在幾里外的這個臨時搭的軍帳裡住了下來,責令段旻每日清晨送些食水擱在帳外,非有要事不得來擾。
景晟本亦憂心姜湄傷勢,可他知曉姜梁二人險些天人永隔,劫後餘生自是有情待紓,便也不在這攪擾二人,跟著段旻回了關內。
景晟回去以後先是去見了駱襄,告知了駱襄近日發生的種種,駱襄瞭解了此事來龍去脈後,竟決定追隨景晟。
駱襄雖年輕莽撞,卻沒有葉桓那般迂腐愚忠,就算現下越軍已再無力與梁軍對抗,梁弈放了駱襄回朝,駱襄亦不欲侍奉那個草包新帝。
駱襄卻與景晟言明,自己只會隨護在他身側,絕不會倒戈為梁國效力,二人也算就此達成了共識,於景晟而言,多一份復仇的助力總是好的。
梁弈沒讓沅梨跟過來伺候,只是讓沅梨幫姜湄換下了那件被血汙浸染的衣裳,每天都是親自遵著胡大夫的叮囑為姜湄換藥。
梁弈與從小嬌慣的景晟不同,他自幼習武,長到半大時又匿了身份行軍,基本所有生活瑣事都是親力親為,自是把姜湄照看得很好。
他每夜就在姜湄的榻邊鋪張席子,和衣而睡,每日晨起時第一件事便是坐起身,把手臂擱在姜湄榻邊枕著,看一會她沉靜的睡顏。
拿下天沐的第三日,梁弈燒了些熱水,浸過帕子為姜湄拭了臉頰,之後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戳了戳姜湄的眉心。
“你每每與我話語時,這裡都輕蹙著,如今舒展了,看著反倒不像你了。”
自言自語後,見姜湄仍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梁弈暗歎了口氣,回過身坐到了桌邊。
因著姜湄始終沉睡,不能見風,帳簾亦不能拉開。
時下雖已即將入秋,西北的日頭卻更加毒辣,今日又無風,時值正午帳中開始悶熱起來。
梁弈回首看了姜湄一眼,褪下了周身已經有些粘膩的衣衫,他本就嗜潔,若非條件不允,他是日日都要擦身更衣的。
近幾日為了照料姜湄,已是盡力忍耐身上的不適,今日汗出得多了,實是難以再忍,便把外衫脫了下來,赤膊著上身,開始藉著為姜湄擦過臉的那盆水擦起了身上的汗水。
梁弈的身材比例十分勻稱,穿著衣賞時只覺得此人修長挺拔,寬肩窄腰,脫了衣賞卻也是有著一身緊實的肌肉,雖不像葉桓那般魁梧健壯,卻養眼得很。
他這般萬里無一的高挑卻又結實的身材,又偏偏長了副極俊美的臉,此前在軍中身份還未暴露時便時常被袍澤調笑,是以後來他便經常以面具示人。
畢竟人們談及帶兵打仗的將帥時,都是誇讚其運籌帷幄、殺伐果敢、威風凜凜之類,他亦不願人人提及梁國三皇子時,先談論的是他這張臉。
梁弈右手受了傷,擦身也不方便,姜湄悠悠轉醒時瞧見的便是一個赤著上身男子的背影,正背對著自己以奇怪的姿勢搓著自己的後腰。
她睜開眼時,覺著自己好像剛睡了個很安心的覺,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愁緒與壓迫之感都已消弭,她好像去了一個寧靜的地方,聞著花香鳥鳴,一身輕鬆。
意識逐漸迴歸身體,陽光透過厚實的帳子照進來,光線有些昏暗,姜湄提不起力氣,聽見身畔有悉悉窣窣的聲響,她慢慢偏過頭看去。
隨著她的動作,頸間原本已開始癒合的傷口又有些扯開,包在她頸項上的絹帛上霎時又滲出一抹紅來,因著痛楚,姜湄輕嘶了一聲。
梁弈原以為是自己聽錯,無意地回頭瞄了姜湄一眼,便接著轉回去擦著身上的汗,愣了一下才覺著不對,把絹布往水盆中一扔便邁開長腿兩步跑回了榻前。
他見姜湄醒了,先是一陣狂喜,然卻見她表情痛楚地要抬手去摸頸上傷口,連忙去捉了她那隻不安分的手。
見著白色絹帛上又透出了血跡,梁弈焦急道:“別亂動!你怎麼這樣不老實,才醒過來就扯了傷。”
說罷他又回身去拿擱在榻下的藥箱,手忙腳亂地解著姜湄脖子上纏著的絹帛,再幫她清理傷口,重新上藥,包好。
姜湄就躺在那看著他,她印象中的梁弈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言談舉止間總是有著三分戲謔,七分沉著。
然而這會他的表情卻生動了許多,輕輕皺起的眉頭,滿含憂心的雙眼,緊抿的嘴唇,神情專注而謹慎。
姜湄貪戀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眉眼間盡是柔情暖意,他的眼眸垂著,姜湄看著他的睫毛上下翻動,覺著似是比自己的還要纖長。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去摸,梁弈見她動作微怔了下,伸手輕握住了她懸於空中的手,抬眼看向她的眼,輕笑道:“做什麼?”
姜湄輕啟唇瓣,卻發現連說話也沒什麼力氣,嗓子又幹又澀,嘴唇翕動卻連一個完整的音都沒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