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楊純陽沒死？

軍醫混跡在聖元國兵營中，他在崖山密林中躲了幾日，發現沒有人來追他後，尋了個時機又從山上溜下來。他在崖底的巨石周圍找了幾日，不僅沒有找到江恆屍身，就連一片衣角布料都未曾尋到。

巨石坑裡密密麻麻都是人踩出的痕跡，他推論應該是張子歸尋到屍身，把江恆帶走了。遂去了聖元國兵營中，打著萬一張子歸戰敗，兵踏敵營時他混在其中，再把江恆的屍身找出來。

還是得埋個好地方。

聖元軍營中有些老兵認識他，他沒有什麼立場，靠治病救人混口飯吃這件事挺有名，很多沒見過他的人，也聽說過他。

戰場孤兒這四個字，容易讓人生出一絲憐憫。

“軍醫，過來。”

軍醫看看喊他計程車兵，斜挎著藥箱跑過去：“怎麼了哥，傷口疼？”

被他喊哥計程車兵胳膊一抬，攬著他脖子把他帶到身邊：“傷口沒事，哥有個好事要告訴你。”

胳膊勒得太緊，卡到了他的氣管，軍醫忍著不適，開口問道：“什麼好事？”

“嘿嘿，你小子有福了。前個兒大將軍來視察傷員，哥幾個把你好一頓誇，大將軍聽得高興，說要給你獎賞。”

軍醫心中一凜，他來了幾日，還沒摸清這次領軍的是哪位將軍。有個別幾個將軍對他這種沒有身份，沒有固定立場的流動人員抱有敵意，懷疑他來回流竄是竊取情報，輕則關押逼問，重則嚴刑拷打。所以他對不認識的將軍保持著躲避的態度，只有熟識的，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他才不躲，但是絕不往前湊。

他跟在張子歸身邊，也不是自願的。如果不是看得太緊跑不了，他早溜了。

軍醫小心問道：“不知大將軍名諱……”

士兵大笑著用力拍打他的後背說道：“就是咱們聖元六皇子楊純陽！”

一時間，軍醫身子一軟，如果不是脖子還被攬著，只怕已經坐地上了。

士兵見他這反應也不驚訝，攬著他胳膊把他讓到椅子上，神采飛揚地向他講述這位楊皇子的傳奇故事：“大金朝把楊將軍害死，還編了個重病的由頭。壓根就沒想到咱們大將軍先他們回了聖元，就在交接假屍身的時候，大將軍現身殺了那一隊護送屍身的人馬。大金朝乾的這事兒不地道，其他國也都站在咱們這一邊。現在大將軍率軍攻打他們邊境，那是連連得勝，我看用不了多久，大金朝就該改名換姓了。”

玉章在懷裡變得分外明顯，軍醫甚至感覺硌得慌。

他雙唇抿在一處，牙齒咬著唇肉，半晌才低低問道：“大將軍可說何時讓我過去領賞？”

“那倒沒說具體時間。”

“哦，那我現在過去看看。”軍醫站起身，原地杵立一會才抓緊藥箱帶子出了帳篷。

帳內，楊純陽正在看地形圖，葉東靜靜站在他側下方。

楊純陽揉揉鬢角問道：“有信兒了嗎？”

葉東頭微低，恭敬回道：“還沒。”說完又補充一句：“不過前些時日探子來報，說張子歸胳膊上戴了孝，江公子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會不會是路上跟他分開，參加誰的葬禮去了？”

楊純陽抬眼，細細思考這個可能性。江恆跟張子歸的交集他是清楚的，張子歸是家生子往上幾代都是奴籍，江恆再寵張子歸，也沒有跟他家其他親戚攀過交情，熟悉的也就只有張子歸的爹孃。這些年來，江恆沒有跟張子歸那邊走動過，按理他那邊戴孝，是不用江恆過去弔唁的。除非……張子歸的爹孃沒了？

思及此，楊純陽揮揮手，說道：“去飛鴿傳信給何立，讓他打聽下張子歸的爹孃現在如何。另外張子歸沿途所經之地都細細打探，儘快找到江恆動向。”

葉東恭敬回了聲‘是’，後退著出了營帳。

軍醫守在帳篷外，見有人從營帳外出來，小聲問營帳外的守衛兵：“現在可以通報了嗎？”

守衛兵點頭，示意他稍等，然後快步進了營帳。不一會兒，守衛兵從營帳內出來，讓他進去。

軍醫緊抓著藥箱帶子，深呼吸，邁步進了營帳。

楊純陽坐在入口正對著的太師椅上，雙臂搭在椅子扶手上，見軍醫進來，衝他笑道：“哦？你就是那個醫術高超，救死扶傷的軍醫？”

軍醫點點頭，在營帳中間位置止步。

楊純陽下頜微抬，往兩側座椅處偏了偏，說道：“坐吧。”

軍醫乖乖坐下，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聽說你從小在戰場長大？”

軍醫點頭：“是。”

“聽說你這一身救人的本領是在站場自學的？”

軍醫點頭：“是。”

楊純陽的眼神帶了些玩味，笑著說道：“不容易。”

軍醫抬頭回望楊純陽，他想試試楊純陽能不能認出他，能不能記起自己這個‘兒子’。

楊純陽見他敢抬頭直視自己，右側眉尾往上一挑，問道：“想留在我這裡，謀個差事嗎？”

軍醫回道：“您應該也聽說了，我沒有身份，入不了軍營。”

“那都是小事，如果你想的話，我會安排好。”

軍醫斂了眉眼，開口道：“不了，我這樣習慣了，日子也過得去，活得還算自在。”

楊純陽重複著說了一遍‘自在’，哈哈大笑幾聲，賞了他幾片金葉子，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軍醫心裡是失望的，懷裡還揣著楊純陽以前給他的錢袋和江恆給他的玉章，有一瞬間，他想返回去把這些拿給楊純陽看。

可是，他忍住了。他想要看看，楊純陽對待江恆的情誼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