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話題:“是非在己,譭譽由人,功過之論咱們先放在一邊。

皇上,大秦在您眼裡是個怎樣的存在?”

“秦朝?”

聽到秦朝二字,漢武帝臉上掠過一抹不屑。

“二世而亡,不過如此!”

短短八個字,卻將漢武帝心中的嫌惡表露得淋漓盡致。

趙錦程沒急著接話,拿了酒樽,在手中緩慢搖晃,似笑非笑的看著漢武帝,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漢武帝方才才義憤填膺地指責後人評價前人不夠公正,如今輪到他來評述前人,也不知會講出什麼花兒來?“嬴政那傢伙雖然滅了七國,統一中原大地,但在安撫民心方面實在不大精通,欠缺過多!”

“朕不是在否定他的功績,只是,想要長久維持統治秩序,不僅要懂得如何打仗、還要讓黎民百姓打心底裡敬畏、喜愛皇室.”

“若像嬴政那樣一味使用酷刑暴力鎮壓民眾,迫使民眾交納高昂付稅、承擔沉重徭役,民眾不造反誰造反?”

“大漢反其道而行之——輕徭薄賦,無為而治,才是正道!”

談起治理之方,漢武帝目光變得深邃,每一個字都謹慎認真,如數家珍。

民,才是一國之重!治國,便是治民!趙錦程聽著,彬彬有禮的點頭,不置可否。

每個朝代有每個朝代的特色,他沒有權利去幹涉一國之君的政務。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在下在此謝過皇上.”

“哈哈哈!朕又何嘗沒有從你的支言片語中獲得新見解!”

漢武帝必須承認,方才雖被趙錦程氣得不輕,可一番高談闊論下來,胸中酣暢淋漓,也愈發折服於趙錦程身上淡然超群的氣質。

與此同時,也更覺趙錦程此人並不簡單。

不過初次見面,便輕易地撥動了他的情緒,彷彿早就拿捏準了他心中死穴一般,字字珠璣。

貴為天子,卻險些在一介草民面前失態!甚至還毫無保留地坦露了心聲!越是細細琢磨,漢武帝就越是背脊發涼!“來而不往非禮也。

你問朕一個問題,朕如今便回你一個.”

言至於此,漢武帝不著痕跡地嚥了口唾沫。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心緒又開始翻騰起來。

他又怕知道。

趙錦程點點頭,同意了:“皇上儘管問,只要在下曉得的,必會盡數告知.”

“可否告訴朕……”雖明知人固有一死,可漢武帝眼角還是瀰漫上一層懼色:“朕亡命於何年?”

“皇上,您於七十歲在五柞宮駕崩,葬於茂陵。

彌留之際立劉弗陵為太子,命賢臣霍光輔佐.”

趙錦程答得平靜。

漢武帝臉色一白。

見狀,趙錦程笑了:“面對未知之事,反而能夠抱有足夠勇氣和希望去面對,不是嗎?歷史已是板上釘釘,就算知曉,也無從改變命運。

皇上何必勉強自己,徒增心理負擔!”

可漢武帝卻固執地又一次開口。

“朕駕崩後,大漢是何種模樣?”

“劉弗陵在位時民生安定,可惜天妒英才,其於二十一歲時不幸病逝,諡號孝昭,葬於平陵.”

“漢昭帝亡,便是宣帝。

昭宣時期,大漢興盛,為後世稱為昭宣中興.”

“宣帝薨,元帝即位,此後天災連連,國勢江河日下!”

“元帝薨,成帝即位,成帝薨,哀帝即位,至此,三百年已過,大漢運氣已盡,覆滅矣!”

趙錦程每說一個字,漢武帝的神色就僵硬一分。

三百年?本以為萬代無疆的大漢,竟只剩下三百年!“皇上莫要傷心,漢朝雖亡,可華夏兒女的文明卻在延續著,代代相傳,生生不息,直到兩千年後,仍舊是一顆璀璨的明珠!”

“古老和現代融為一體的大國,依舊屹立於世界的東方!”

“咱們龍的傳人,自始至終都不曾給祖宗丟過半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