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等到明天早上再作圖？
葉凌雲煩躁的想著，頗有一種心有鴻鵠志難為無米炊無力感。
好在還有十天時間，明天再想辦法也不算遲。
葉凌雲穿著衣裳躺在窗邊軟塌上，煩躁的看著天邊的月亮。
咕嚕嚕，咕嚕嚕。
肚子不爭氣的叫起來，整個寢殿卻空空如也，沒有服侍的宮人，更沒有一口吃的！
原以為太極殿答題解除禁足是皇二代大好人生的開始，卻不想是這麼悲催的生活！
被禁足至少有羽林衛一日三餐來送飯，解除禁足卻一頓飯都沒有！
清冷淒寒的月色順著雕花鏤空的窗戶灑在床榻上，卻都比不上葉凌雲的心寒。
穿到古代成皇子，竟然在晚上連個蠟燭都沒有。
就在此時，一團小小的光亮由遠及近，朝著葉凌雲緩緩而來，隱約看來，竟是一個身量纖瘦的女子。
“殿下回來了，是不是怕黑，奴來晚了，這就點上蠟燭。”
女人放下手中燈籠，將食盒放到桌上，藉著微弱的燈籠光點燃手裡的兩個蠟燭。
一柄蠟燭被放到正殿桌子上，另外一柄被小心翼翼的放到葉凌雲軟塌旁邊小桌子上。原本漆黑一片的大殿，瞬間被柔和的燭光裝滿。
開啟面前的食盒，三個白淨的花捲和一碟小鹹菜展現在眼前。
“殿下，奴沒用，小廚房裡只有這些……”女子怯生生的說著。
葉凌雲聞著饅頭的香味，又瞧了瞧面前的女子，不由眼前一亮。
淡粉色半新不舊的宮裝、烏黑頭髮梳成高高的髮髻，雖然素紗遮著半張臉，身上沒戴半點首飾，卻能從如畫眉眼中窺見其美貌。
身量雖纖弱，卻也玲瓏有致、肌膚似雪，尤其是那低眉順眼的樣子實在惹人憐愛。
此人正是葉凌雲的側妃程明柳，原主堂舅的女兒。
不僅模樣花容月貌、傾國傾城，而且身懷武藝、才貌雙絕。
這樣的絕代佳人，原本輪不上葉凌雲這個皇家廢物邊角料。
只因某次宮宴上葉凌雲落水，程明柳捨命相救，葉凌雲雖被安然救了上來，程明柳卻因當眾溼身且毀容而無人願娶。
皇帝當即賜婚程明柳為九皇子妃，結果原身聽信蘇貴妃和葉元衝挑唆，死活不願娶程明柳。
楚皇無奈，只能以側妃之禮安置在葉凌雲身邊。
此事過後，葉凌雲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名聲徹底做實，連帶著楚皇對葉凌雲也失望至極。
成婚這幾年，葉凌雲一直不把程明柳當人看，不僅沒給她側妃的尊重，甚至連圓房都不曾，動輒打罵。
葉凌雲從軟塌上起來，隨手拽了圓頂三腿凳子坐下，拿起軟綿綿的滿頭，剛要入口，卻無意瞥見程明柳手腕子上兩粒晶瑩剔透的水泡。
“過來……”葉凌雲輕喚道。
“殿下，奴做的不好，可是小廚房就剩這些了。”程明柳嚇得立即跪在地上，眉頭緊鎖、眼眶紅紅，祈求道，“殿下多少吃口，別餓壞了身子。”
“來，起來。”葉凌雲無奈道。
嘆息著起身，走到李詩涵跟前，輕輕將她扶起，拉著她的枯瘦的手，藉著燭光掀開程明柳的袖子檢視。
這瘦弱的腕子上不僅有燙傷，還有累累傷痕，舊傷摞新傷，看上去十分嚇人。
“怎麼樣？疼不疼？”葉凌雲柔聲道。
倏——
程明柳嚇得立刻縮回手，滿臉防備的看向葉凌雲。
自從嫁給葉凌雲，她就沒得過什麼好臉色，偶有和顏悅色，便是有求於她。
替青樓花魁贖身、典當嫁妝還賭債、甚至哄騙她利用武藝去搶劫，總之所求沒一件好事。
今日態度這般好，定然還有比之前那些要難上百倍的事兒等著自己，程明柳暗暗想著。
“殿下……殿下累了吧，奴先退下了。”程明柳突然下跪行禮，逃命似的說道。
“你也沒吃吧？”楚弘柔聲問道。
“殿下吃，奴……奴不餓！”程明柳連忙說道，滿臉驚恐，生怕下一刻的葉凌雲提出什麼過分要求。
“哦，那就是沒吃唄。”葉凌雲笑道，“走，帶你出宮吃頓好的！”
葉凌雲說著，拉著程明柳就要往外面走。
“殿下？”
被葉凌雲這麼一拉，程明柳心裡更是害怕，整個人如埋進土裡的木頭樁子，任憑怎麼拉拽，愣是沒挪動絲毫。
“放心，我有錢。”葉凌雲無奈道。
“錢？”程明柳狐疑道。
一提到錢財，程明柳更加防備了，尋思著，自從嫁過來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今天突然說帶自己出宮，只怕宮外又有什麼難應付的事兒。
聽聞前幾日殿下賭坊輸了錢，有個潑皮無賴喝醉酒，非說要見見皇家的女人……莫非殿下是想？
“殿下饒命，明柳此生對殿下忠心不二，這輩子也絕對不會第二個男人！”程明柳嚇得涕泣連連，淚珠子像是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嗯？”
摸不著頭腦的葉凌雲，剛伸出手要摸程明柳的頭髮，就被對方膽小的躲避開。
“殿下……”程明柳淚眼朦朧，小聲嗚咽著。
“前幾日生辰，舅舅給的銀子，本王想去樊樓吃酒，一個人出門不安全，你不願意保護本王？”葉凌雲徜作生氣道。
“啊？”程明柳的眼眸先是一兩，隨後有漸漸黯淡下來，最後化為空洞。“原來是憫……伯父給的銀子。”
前幾日的事程明柳也聽說了，程英為保住葉凌雲，連象徵著榮譽的爵位都丟了，如今給的錢，又能堅持到幾時？
想到這裡，程明柳心中就泛起淡淡的絕望與苦澀。
“去不去？”葉凌雲問道。
“啊……是！”程明柳連忙應道，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喜色。
至少有她跟著，可能還能勸著葉凌雲少花些錢，不然有多少錢，到了葉凌雲手裡都只能是揮霍一空。
臨走十分，程明柳還不忘將那兩個尚未燃盡的蠟燭熄滅，放到小匣子裡面收好，可知這東西她得的也不容易。
按照宮規，子夜時分定然是難出宮的，巧的是今天葉凌雲剛剛在宮宴上領了皇命，事關兩國，倒也無人為難。
大楚雖國力衰微，但商業和手工業還算發達，首都東京城內更是沒有宵禁之說，即便到了子牌時分，樊樓內依舊熱鬧非常，熙熙攘攘的氛圍堪比八大局夜市。
“二位客官，是喝茶吃酒，還是住店留宿？”店小二熱切的迎上來，招呼道。
“來間上房，撿些招牌菜送到房間內！順便再準備些筆墨紙硯到房內！”
說完，葉凌雲扔給店小二一個十兩的銀錠子，接了銀子的店小二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喜笑顏開道：“貴賓兩位，裡邊請！”
“殿下，您要……住在這？”程明柳擔憂道。“不是吃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