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初的一步

在天氣晴朗的星期天，我來到了婉玲的學校。

塵埃在陽光下四處飛舞，空曠的走廊上回響著我們走路的聲音，從遠處的校舍隱約傳來的音樂聲讓我不禁有些懷念從前。

走在旁邊的婉玲不愧是正牌女高中生，穿著的校服都看起來比平時更合身了。

好像自己也回到了學生時代，但是回去了也只會更麻煩，所以我立刻迴歸現實了。

真是痛恨自己已經長成了個毫無夢想的人。

到了指定的教室，老師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我們坐在中間的座位上。

老師頭髮很短，戴著的眼鏡也很樸素，給人一種認真正經的印象。

今天被叫來學校好像是因為婉玲媽媽去世了，需要更改資料上的監護人。

聽見老師提到媽媽的名字，婉玲也沒有改變臉色。她是臉皮厚，還是不在乎呢？

打完招呼，老師給出了三份檔案。

不過倒也不是什麼繁瑣的檔案，只要在上面簽字就可以了。

至少比我換手機時簡單多了。

辦完手續之後，老師對我說了一句“很辛苦吧”。

然而，這句話裡大概還包含著對我能力的不信任吧！

因為老師看著我的眼神，和我在自己學生時期感受到的是一樣的。

整個過程裡婉玲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我的名字被寫在紙上。

不知道老師是之後還有工作，還是因為不信任我。

她看了看鐘，匆匆忙忙地站起來，道了個別便先出去了。

被留在教室的我就這樣繼續坐著，沉默地看著黑板。

而坐在旁邊的婉玲時不時地往我這邊看。

啊對了對了，就是這種感覺。

上課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奇怪的視線，自己一看過去，那個人就瞬間移開目光。

她看向我的視線，到底蘊含著什麼意思呢？

雖然有點兒好奇，但也沒有好奇到很在意的程度。

“要帶回去嗎？”

看到婉玲把教科書從桌子裡拿出來又塞進包裡，我隨意問了一句。

她不會是在偷別人的書吧？

看見她顧慮地點了點頭，我也哦了一聲。

雖然是自己先開始搭的話，但我卻沒打算繼續話題。

不過，就算這樣我也算是努力過了，能好好跟她搭話，自己真了不起。

“咦？”

“嗯？”

突然聽到了婉玲疑惑的聲音，她把手伸進抽屜裡，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筆盒不見了……”

“看看包裡有沒有？”

她馬上開啟包找了找，好像也沒有找到。

婉玲整個人都焉了下去，垂頭喪氣的。

“也會有這種事呢”

學生的日常就是這樣子，有這麼多的人生活在一個地方，就算偶爾丟了點東西、被人藏點東西、被人偷點東西，都很正常。

弱氣的婉玲更是看起來就很容易成為受害者。

婉玲好像沒一點這方面的自覺，還在疑惑地翻著自己的包。

“去買個新的吧！”

反正自己放假沒事做，就當帶她去逛逛街了。

自己也知道剛剛那些全都是鬼扯，實際上就是筆盒沒有了、不見了、丟了、被人偷走了。

只是因為遇到這種情況很麻煩，所以不想深入地問下去，要是能花點錢買個新的解決掉的話，絕對輕鬆多了。

婉玲點了點頭，和我一起出了教室。

她的腳步比來的時候輕快很多。

坐在公交車上搖晃著考慮接下來要去哪裡。

雖然去十元店買一個湊合用就行了，但上學的時候還是用好一點的筆盒會比較好。

而且一壞掉又去買也太麻煩了，十元店的東西都不怎麼耐用。

那麼只好做過最近的車站，到稍微遠一點的街上買了。

下車穿過人群后，旁邊一個小小的腦袋進入了視線。

明明是個高中生，她個子怎麼這麼矮。

“？”

再盯下去她也要看過來了，我趕緊把頭轉回來。

“就去那裡吧！”

我指著最近的那家百貨商店，婉玲用力地點了下頭。

真怕她的脖子會不會骨折……

“唔……”

帶著這種讓人擔心的小孩來這麼多人的地方真的好嗎。

想象了一下兩個人在人流裡走散，然後千辛萬苦迎來感動的再會，我皺起了眉頭。

“別走散了哦”

我抓住眼前搖晃著的小手，婉玲瞬間身體緊繃，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這裡人太多了”

“嗯”

這次她不止是點頭，還出聲回應了。

前進了一小步，算是前進嗎？

也不知道我們是要前進到哪裡去。

“隨便挑一個吧！”

走到賣文具的地方，婉玲遠遠地看著貨架上陳列的各種筆盒。

“再近點看也沒事的。”

我一出聲，婉玲瞬間挺直身板，又畏畏縮縮地走近了點。

從簡單的皮革制的到透明的塑膠筆盒，這裡各式各樣的筆盒中唯獨有一個看起來像黑板擦的奇怪東西混了進去。

正想著婉玲到底會挑哪一個，就看到她直直地走向了那個黑板擦。

居然是這玩意兒嗎？

算了，選個奇怪點的會更容易和人聊起來吧，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和她說話。

“嗚哇～這個是不是超～級可愛。”

“真的誒，那我就要這個咯。”

好巧不巧，剛好有兩個女生先一步拿走了婉玲看上的筆盒，從穿的校服可以看出來，她們應該是和婉玲一個學校的。

婉玲默默地看著兩人高高興興地走向收銀臺的背影，眼神裡不知道是不是充滿了落寞。

婉玲本來伸向黑板擦的雙手停在半空，慢慢地又收了回去。

“如果是為了搞怪的話，選這個會不會更好？”

我拿起靠裡面的一個魚形狀的袋子。

它的拉鍊裝在魚肚子上，開啟就像是在殺魚處理魚肉一樣，很有趣。

而且這不是圖畫的魚，微妙地偏向模擬也是個加分項，栩栩如生得甚至讓人感覺能聞到魚腥味。

“哇！！”

婉玲看著筆袋，叫出了聲。

“我，我要這個～”

“誒，真的嗎？”

本來我想開個玩笑的，結果婉玲兩眼放光，直接把這條魚抱了起來。

真神奇，穿著校服的女高中生和水產生物，這是什麼奇怪的組合。

“給你錢，自己買去吧！”

婉玲接過我給的錢，跑著去了收銀臺。

買完了東西的兩個女生剛好路過婉玲面前，看著她抱著的東西直接呆住了。

而婉玲不知為何看起來好像有點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