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苑與清麗府離得遠,好在齊麟輕功不錯,一來一去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尹延君接過紅漆木雕花首飾盒,悄然舒了口氣。
“你先下去吧。”
“是。”
等齊麟離開後,庭院內再次靜下來。
尹延君掂著手中‘賠禮’,修眉動了動,步子慢吞吞踱到堂屋門口。
伸手推門,門卻未能推開,是自裡上了栓。
也對。
看樣子今晚她是將人都遣了下去。
拴上門好,拴上門安全。
他微微點頭,心下讚許,想了想,又轉身提腳,沿著迴廊往西側走去,拐過廊彎,看到半掩的窗楞。
天氣燥熱,夜裡開窗最正常不過。
尹延君緋色唇角淺翹,視線四下裡掃量了一眼,放輕腳步走到窗前,輕輕將竹撐卸下,掀起窗扇,長腿一邁,頎長的身形眨眼間便敏捷地鑽進了屋。
夜深人靜,寢臥裡黑著燈,悄無聲息。
他蹲在靠窗竹榻上,先是不自覺地勾著脖子往拔步床的方向看了看。
床幃垂落,什麼都瞧不見。
他站起身,一手撈起袍擺,輕手輕腳自竹榻上下來,烏緞錦靴踩在厚實柔潤的地毯上,沒發出丁點兒響聲。
尹延君長長舒出口氣,踱步到床尾擱置的落地衣屏前,不疾不徐地寬衣解帶。
金絲攀玉腰封與丹紅色緞袍搭上衣屏,半壓不壓地與女子的束腰和裙裳交疊在一起。
直到這一刻,他突然察覺自己這番偷偷摸摸深夜翻窗的行為,多少有些好笑。
這可是他的私宅,他的女人。
他堂堂一宗之主。
竟心虛到做出這等幼稚行徑。
簡直有失體統和風範。
這麼想著,尹延君無聲失笑,回身看向拔步床的方向。
隨即又搖搖頭,覺得也十分有趣的。
這也算是迫不得已,畢竟小姑娘在生氣,要是半夜吵醒她,還讓她起來伺候,那她更得甩臉子使脾氣。
嗯,自己的初衷的哄好她,和好如初。
失體統就是體統吧。
反正也沒外人瞧見,全當閨房樂趣了。
尹延君握拳抵唇,壓了壓唇角笑意,下意識想清一清嗓子。
只是剛‘咳’了一聲,便又連忙屏住聲,將下一聲又咽了下去,生怕驚醒床上的人。
指腹捏了捏喉結,他淺提口氣,抬腳走向拔步床。
掀開床幃,偏暗的光線裡,能依稀瞧見裡頭側身而眠的妙曼身影。
他走進去,掩好床幃,輕輕坐在榻邊褪下烏緞錦靴,手裡方方正正的紅漆木首飾盒放在床頭,這才傾身過去。
她面朝裡睡著,薄薄的錦被只搭著小腹。
天氣熱,小姑娘夜裡也總是穿的少,海棠紅的小兜,兩根細細的繩結,在纖細的頸後與雪白的背脊上打著接扣。
柔若無骨的軟腰,細的彷彿還不及他一個巴掌的寬。
尹延君眼眸幽暗,俯身貼近。
大掌輕輕搭在她纖細的腰肢上。
懷裡的人小聲囈唔,似是被他驚醒。
“別動。”
尹延君低啞的氣音壓在她耳珠上,寬厚大掌微微用力,將她欲要折起的纖腰壓了下去。
陶邀咬了咬唇,偏頭推他,“走開~”
她低細的抗拒聲嬌滴滴的,氣急敗壞的氣音兒,宛若一把勾子在尹延君心頭勾了一把。
他笑,牙關咬住她纖細後頸上的繩結。
“不走...”
陶邀氣的翻白眼兒,纖細玉臂反手揪住他耳朵,扭腰反抗。
“深更半夜你學人爬床,要不要臉!”
她都以為他不來了的,剛睡著不久,這人怎麼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惹惱了人一個說法都沒有,來了就肆意妄為?
當她是泥捏的嗎?
他由著身下人撒潑不依揪扯耳朵,一隻大手扣住她精巧的小下巴,俯首索吻,呼吸深重地輕笑一聲,與她貧嘴。
“你是我的,爬邀邀的床,還分什麼時辰?”
“尹延君!你給我起來~!”
“唔,眼下起不來...”
陶邀倒吸口氣,指尖緊緊揪住軟枕緞面,險些要在其上刮出絲來。
“你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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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夜,熱的要命。
熱汗沿著頰側滴滴砸在錦褥間,陶邀三千青絲溼亂,聽著男人沉啞嗓音,懇懇切切鑽入她耳朵裡。
“常言道,夫妻床頭拌嘴床尾合,原本是心裡不寧,特特趕來道歉的。”
“是我不好,彆氣我了,氣大傷身,嗯?”
陶邀被折磨的已經沒了脾氣。
什麼特特地來道歉的?
她看分明是特特地來‘捉姦’,結果被她一番抒情,給順好了毛兒吧?
好個冠冕堂皇表裡不一地臭流氓!
她沒好氣,“天都快亮了,我要睡了!”
這句嬌氣的催促之意,尹延君如何能不懂。
他心下愉悅,捧住她一張小臉兒,低聲下氣什麼都依她。
兩個人在一起怎麼可能永遠不生誤解,不鬧彆扭?
她一番煽情,他主動低頭,心裡已生愧疚。
她適當的善解人意,只會加深他的愧疚。
日子還長,小吵怡情。
要拿捏他,萬事都要張弛有度,一點一點慢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