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說完以後,我的呼吸有一剎是凝結的。

腦子裡走馬燈一樣的過去從開始到現在,我這惹人疼愛的豆腐小侄子風月的話——

“可是七叔,咱們守墓人裡多少年沒出過墓財神了,你比我清楚。”

“七叔,非我同類必有禍心,是什麼卦相?”

“既然話都說開,我不瞞著七姑姑,這卦相足以表明,七姑姑你就是墓財神轉世,而他是要禍害姑姑的異類!”

一句句話,到最後一句,明擺著他是早就知道一切吧?

我早該想到的,可是,我腦子裡想的時候,身體真的跟不上了。

人的血是有限的,吐了那麼多的血,我的眼前一陣陣發黑,意識從無比的清醒,轉為模糊。

這時候,聽風月喊我,“七姑姑,姑姑你醒醒!”

“姑姑,這裡不能睡!”

“姑姑……”

可笑啊可笑,他這麼大的人了,也就只有我這種一根筋的人誤以為他真的不知道我男女。

想來林澤淵也早就知道,所以才故意說的那句試探吧?

……

搖搖晃晃,吵吵鬧鬧。

我的意識最終消失,沒力氣回答,沉沉地閉上了眼。

只是,睡覺也不得安生的。

我不斷的聽到有人喊我,推我,朝我的嘴巴里喂著什麼,我極度不爽的吐出來,然後醒了。

醒來,我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風月。

“七姑姑,你醒了!太好了……”

他說的時候,我感覺頭重腳輕,眼皮有一萬斤沉重,但是也有些力氣了。

“別吵!”

我說的時候,試圖閉上眼繼續睡,可是風月又撲了過來。

“不,七姑姑,你不能再睡了!”

“你得醒過來!”

“七什麼七,七你個頭!”

反覆的搖晃,反覆的吵鬧,我終於是受不了了,一下坐起來,睜開眼,然後在看著他閃閃發光的小光頭,狠狠的敲了一擊!

我還氣著昏迷前所想的一切,他騙我,他明明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雖然,我還不確定墓財神是不是真的,但是看起來,他一早知道我的女兒身,是肯定了!

想到這一路跟個猴子表演戲法一樣的我,我就氣的厲害。

“哎喲!”

再狠狠的照著那禿腦袋瓜來了一爆慄,在他呼痛的時候,我覺得舒服了一些,環顧了一眼四周,發現這是處洞穴——

“這是哪!”

我說著,裹緊身上狐裘。

貴有貴的好處,睡了一覺,一點都不覺得冷。

“這還是山上,七叔,你睡了兩天了……”

風月委屈巴巴的說時,我正撓頭,打著哈欠正待伸懶腰,差點沒閃了腰——

“你說什麼?”

我居然睡了兩天?

“你睡了兩天,我怎麼喊你都不醒,要不是你還有呼吸,我真的以為你要……”

他說的時候,我腦子裡想的卻是別的——

“那林澤淵呢?”

以林澤淵神出鬼沒,他幫我找血玉,應該早就回來了。

心想著,見風月搖頭,“我不知道,我就在這裡守著你,哪兒也不敢去,並且,姑姑,我可是把方丈給我的保命……算了,也沒什麼。”

他說到一半別開臉,而我滿腦子都是林澤淵,想著他還沒回來,我擔心的直接站起來,“我得去找他!”

說來奇怪,睡了兩天,前又吐血,我的身體居然還不錯,正想問風月是怎麼做到的時侯,忽然間,我的腳下傳來劇烈震動!

“轟隆隆——”

“怎麼回事!”

伴隨那轟隆隆的聲音,我和風月都搖搖晃晃,立刻相互扶持。

他一手扶著我,另一隻手掐手要算,卻是面色一白,薄唇邊兒立刻暈染出鮮紅!

“別算!”我想到林澤淵說他是算過度,猛然一把打散他的手,“別算了,我們下去看看!”

我說的時候,震動已經沒有了。

風月一把扯住我:“你不能去!”

我回頭,不解:“為什麼?”

風月一向溫柔澤潤,可這次語氣無比嚴肅:“因為姑姑你是墓財神!你要做的是保護自己,帶著我們守墓人……重新走向輝煌!”

說的雄赳赳氣昂昂,像是對著國旗發誓的紅領巾少先隊員。

那唇染著的血,也成了一種宣誓似的,凌厲,嚴酷。

但是——

“你哪裡看出我像那墓財神?你又哪裡看出他就是那禍害的妖?”

我回頭說著,有些煩躁,沒說我若真是墓財神,還不早早被七星長老帶回族裡去當國寶重點保護培養,又怎會在外顛沛流離!舉目無親!

傳聞中的墓財神可是呼風喚雨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

風月倒也沒想到我如此問。

他看著我似乎也說不出一二三四五,我說了句“肯定你算錯了”,扭頭就要走,可是一扭頭,我在風雪裡,看見一抹淺綠色人影從山坡上飄下來……

那真是飄,因為現在沒有下雪,但那影子所過之處,雪地上一點腳印都沒,而那抹淺綠色飄到我面前時,我才發現,這是個漂亮精緻的小姑娘!

但在此玄月雪夜,她一個小姑娘,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山坡頂,還穿著薄綠紗裙……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立刻拿出無風傘,卻還沒問,見那小姑娘主動拜了拜我——

“二位莫怕,林澤淵是靈兒的主人,他遣靈兒來,把屍玉交給周易……姐姐!”

說完,還不等我們說什麼,這綠衣服,自稱靈兒的小姑娘就把手攤開,掌心紅色的血玉在冰天雪地裡,格外鮮豔。

我這破天荒地的第一次被稱姐姐,有些愣,還沒說話,被風月扯了扯衣服,“七姑姑,她看起來有點怪!”

當然怪!

甚至,她跟之前的紅衣女穿的衣有些相似之處,只不過她沒有戴面紗,這一張瓜子臉,是典型的二次元,大眼睛小鼻頭,紅紅的櫻桃小口,水靈靈的,嬌豔欲滴的花骨朵一般,估摸著不過十七八歲!

“我當然知道!”我說著,斜眸看了一眼風月,正暗暗尋思,還好這小子沒被美色所迷惑,卻是下一秒見他解開了自己的狐裘,遞給綠衣少女。

綠衣少女正狐疑:“不知靈兒是哪裡怪?”

風月把狐裘直接給她披上:“怪疼人的,夜深雪厚,穿這樣單薄,小心著涼啊!”

白色狐裘配綠紗,格外清新美麗,加上少女有一雙格外漂亮的杏核眼眸,那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在長而捲翹的睫毛撲閃下亮閃閃的極其勾人,更別提她微微一笑,櫻桃小口抿著,別提多誘人的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