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隊,檢驗結果出來了。”檢驗組的組員吳長樂帶著報告找到鄭昌勇。

看見來的人是自己以前在檢驗組的老同事,鄧奇熱情的走上前去打招呼。

“好久不見啊,最近怎麼樣。”

吳長樂卻顯得十分拘謹。

“啊,好久不見,我挺好的。”

“行了,鄧奇,”鄭昌勇聽過鄧奇從前在檢驗組不太好的傳聞,開口攔下他,又接著對吳長樂說。

“先說正事。”

“哦,”吳長樂對鄭昌勇投去感激的目光,“這個試劑的報告出來了,我們在裡面檢測出了人的鹼基片段。”

“什麼意思?”杜林搶到前面,探出頭問。

“你也消停會。”鄭昌勇扭頭輕輕斥責杜林,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近總和鄧奇在一起的緣故,感覺他和鄧奇越來越像了。

“這試劑裡面可能新增了人體細胞。”吳長樂的話簡潔明瞭。

“然後呢?”鄧奇湊上前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然後,就沒有了,剩下的還在研究。”吳長樂神態拘謹的說。

“那你先回去吧,麻煩你跑一趟了。”鄭昌勇輕柔的話語,讓吳長樂如蒙大赦一般,以極快的速度轉身離開。

“奇哥,你以前在檢驗組都幹了什麼啊?”杜林看著吳長樂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問。

“沒幹嘛啊,我也不知道他們怕我幹什麼?”鄧奇也一臉茫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是這種表現。

“鄭隊,為什麼呀?”

沒從鄧奇那裡得到答案,杜林扭頭把目光轉向了鄭昌勇,作為行動二組,甚至可能是組織裡,鄧奇唯一忌憚的人,他一定知道點什麼。

“咳,”鄭昌勇輕咳一聲,小小賣了個關子,然後才說。

“鄧奇不是經歷特殊嘛,就帶了點不好的習慣,剛進組織的時候分到檢驗組去,差點給他們魂下丟了。”

杜林更好奇了,追問。

“什麼習慣。”

“這你就別問了,”鄭昌勇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都收拾收拾,上面看我們這兩天沒事幹,把這次探望姚老的機會給我們了,下午就出發。”

“姚老是誰?”杜林問。

“組織的大功臣,”張苗苗解釋道,“退休後就住在山裡面,組織每年都會派人去探望他幾次。”

杜林點點頭,然後又突然想到什麼叫住鄭昌勇。

“鄭隊,咱們沒車啊。”

鄭昌勇神秘兮兮的笑著。

“組織給配了一輛新的,原來那輛車一組的時候就有了,也該換了。”

說完鄭昌勇長出一口氣,眼神忽然失焦,像是與過去很懷念的東西作別。

剛到下午,劉海川就在鄭昌勇的陪同下把組織給配的新車開過來了。說是新車,和之前那輛相比也沒好到哪去。

“行了,能動就行了。”鄭昌勇安慰大夥。

這次要去的地方在深山裡,即使讓劉海川當司機,杜林也忍不住懷疑這輛車是否能勝任這段路程。

出了城市,鑽進小路,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繞了又繞,才在接近黃昏的時候到了山腳下的村子。

上山沒有車走的路,於是鄭昌勇決定在村子裡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趕在太陽把大地曬得滾燙之前上山。

由於每年組織都要探望姚老幾次,也就和村子裡唯一的賓館建立了長期合作關係,在鄭昌勇的引導下,杜林他們今晚就在那裡落腳。

次日一早,天剛剛大亮的時候,杜林他們就已經背好行囊,準備出發了。

本來就曲折的山路,再經由早晨的露水浸潤變得溼滑,讓這幫沒怎麼走過山路的城裡人叫苦連天。這時候杜林的優勢就顯露出來,由於從小就是孤兒,過早的自立除了讓他擁有超過同齡人的成熟外,還充分鍛鍊了他的腳力。走這段山路時雖然不能用如履平地來形容,也不像其他人那麼吃力。

除了杜林,步履輕快的還有劉海川,由於他的能力可以掌握身上每一塊肌肉的活動,所以走山路和走平地在他看來沒什麼區別。

爬到半山腰處,有一處天然形成的大平臺,也就到了姚老居住的地方。

上山前已經和姚老透過氣,他也算好時間在平臺處等著鄭昌勇一行人。

劉海川和杜林剛露頭,姚老就親切熱情的迎上來。

“海川來啦,”姚老看著杜林這個生面孔,問劉海川,“這位是?”

“這是杜林,我們組新來的同事。”

杜林懂事的接過話頭,恭敬的說。

“姚老好。”

“哦,哈哈哈,”姚老因為認識了年輕人開心的笑著,“好,你也好”

杜林和劉海川這組先行部隊抵達不久後,後續人馬也陸續到達了。

鄭昌勇和老趙弓下腰喘著粗氣,雙手扶在膝蓋上,後背在呼吸的作用下一起一伏。

姚老看著他們氣喘吁吁的模樣,連忙把他們讓到院子裡找個陰涼的地方先坐下。

姚老居住的地方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中式合院,不用說,這也是組織出錢給他建的,院子裡栽著兩棵樹,一顆棗樹,一顆杏樹,每年都能吃到新鮮的果子。杏樹下面有一張石桌,桌子周圍有四個石墩子,鄭昌勇和老趙就坐在那上面。

等他們喘勻了氣,姚老就把他們帶進屋子裡,屋子裡的桌子上準備好了切好的水果和茶水。

“你是新來的?”姚老和杜林之前沒見過,就想著多和他說說話。

“是,我上個月才來的。”杜林剛要坐下,見姚老來問自己話,又馬上站起來。

“沒事,坐著說。”姚老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你家裡怎麼樣啊?”

有人來家裡做客,姚老很開心,臉上洋溢著喜悅。

“姚老,我是孤兒。”杜林說。

“哦。”姚老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他輕聲咳嗽一下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又馬上換了個話題。

“那你這麼年輕就進組織了,前途無量啊。”

“姚老,我是編外人員。”

“哦。”

姚老急忙端起茶杯,低頭猛喝茶水。心裡不停盤算著怎麼打破這尷尬的局面。

“那我給你講講我年輕時候的事情吧。”姚老突然靈機一動,慢悠悠的放下茶杯說。

聽著姚老生硬的轉折,杜林微笑著點點頭,在來的路上他就好奇姚老年輕時做過什麼才能讓組織對他這麼重視,現在姚老願意說,他自然也願意聽。

“那太好了。”杜林說。

姚老本不愛熱鬧,所以才在退休之後選擇來大山裡住,但長久不見人也不免覺得寂寞,所以當有人來探望他時,他都會很高興。而他高興時,就總喜歡拽著一個人把自己年輕時候的事都講一遍,可他年輕時的事就那麼多,只好翻來覆去的講。旁人第一次聽的時候還覺得新鮮,等聽得多了,都快能背下來了,心裡雖然不願意,但臉上還得裝作高興的樣子。姚老雖然老,卻不糊塗,願意聽不願意聽,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看出別人不願意聽時,他講兩句也就不講了,但是杜林熱切的眼神,點燃了他演講的激情,他將要帶著杜林再次走過他的青蔥歲月。

想到這,姚老不禁眉飛色舞起來。

“要說起我年輕時候啊,那可真叫一個精彩,有一回,我們幾個人去一趟火車上搜捕逃犯。”

姚老一說到在火車上搜捕逃犯,鄭昌勇立馬就知道他要說的是哪一段。

“那次的逃犯可以說是窮兇極惡,站在火車頭上,揚言如果我們抓他,他就帶著全車的人陪葬,當時給我們的隊員都嚇壞了,他們還年輕,哪見過這個,我就讓他們在前邊,穩住逃犯,我自己呢……”

說到這姚老端起茶杯喝口水,賣了個關子。

“我從車窗戶爬出去,順著火車外邊一直繞道到逃犯的背後,火車外邊風大啊,好幾次都差點把我吹下去了,但是風大聲音也大,那個逃犯完全沒發現我繞過去了,然後我就那麼一下,就把他給制服了。”

姚老講得聲情並茂,讓杜林聽得如痴如醉,他好像不是在聽一位老人在講年輕時的往事,而是在聽一位說書先生在臺上講著精彩絕倫的故事。

看見杜林的模樣,姚老說的更起勁了。

“還有一次啊,我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