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爺聽完我的話，整個人虎軀一震。
老話說的好，盛極必衰。
韓天爺是個聰明人，心中自然懂得這樣的道理。
東北的地下生意，韓天爺已然興旺了整整30年。凡事都有個頭。
他把買賣旺到了頭。等韓天爺到了大限那日，生意也輪到虎子的手裡。
便是虎子真的有羅漢手段，這盛世已然到頭，已然如此。攀峰到達了山頂，再往哪個方向走，都是向下的。
韓天爺沒有回答我的話。不過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他早已經聽進了心裡。言已至此，剩下的路該如何安排？剩下的棋該如何下？那便是韓家人自己的事情。
就在我們嘮嗑的期間。忽然，我聞到了一陣。讓人頭暈目眩的藥香味。
中藥已經熬到了時間。我立刻讓沈安然關火。
一碗小小的湯藥盛出，我用勺子攪和攪和，晾成溫乎的，便端到臥室內，給那老太太服下。
沒一會兒的功夫，老太太睡醒過來。
毒藥入腹，以毒攻毒。老太太身上應該已然沒有了疼痛的感覺。
我緩緩把老太太從床上扶起。拿著一個枕頭墊到她的腰後。
老太太傷的很重，下不了床。她其實就連喘氣兒都很費勁。每多活一分鐘，呼吸都是艱難的。
韓天爺推著輪椅，像一尊雕像一樣，堵在門口。
老太太眼旁沒有了光亮。她艱難的轉著頭，撇向黑影的方向。
直到看到韓天爺的那一瞬間，老太太忽然啞著嗓子。喉嚨裡傳出一陣陣。“啊……啊……”聽不清是什麼的嗚咽。
老太太沒流淚，她的眼珠子紅的冒火。有些人苦難受的多，早就把一生的淚水都流乾了。老太太的喉嚨不停的叫。沒有舌頭，她一句話都說不出。
最後傳出了一陣急促的。“阿吧……啊吧……啊啊吧……”那聲音有點像火車鳴笛。
但是肉眼可見，老太太精神十分激動。她看見韓天爺，先是叫。然後緩緩抬起手，竟然又用力的用手抽自己的耳光。
“大媽，你這是幹什麼？”
我立刻攔住老太太，緊緊的箍著她的雙手。
她的雙腿是廢的，琵琶骨是廢的。肋巴條是折的。手指腳趾甲缺失。
可老太太的胳膊還好，還能抬得起，還能彎曲，還能有力的抽自己的大嘴巴。
“小瘸子，小瘸子。”
韓天爺看到老太太這般，情緒也是異常激動。
“小瘸子，多少年沒見啊！到底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韓天爺憤怒的聲音，在軒轅館裡傳蕩著迴響。
老太太又抬起胳膊。她一根手指頭在空中飛快的揮舞。
“大媽想寫字。”我說。
小瘸子的母親是米婆。小瘸子也繼承了母親的能耐，因此身上也能通陰陽。米婆都是認字的。且會用毛筆書寫正楷。
我讓沈安然去桌案上拿本子和筆過來。
我又飛快的從衣櫃裡，找出一張摺疊的小飯桌。
我支開小飯桌。架在老太太的雙腿上。
沈安然拿來筆和紙，我把a4紙工工整整的放在飯桌。又把一根黑色的中性筆，塞進老太太的右手。
老太太看韓天爺一眼，用右手的整個手掌攥著筆。因為指甲的原因，她沒有辦法正常握筆，只能緊緊的用手心攥著，寫字很慢，歪七扭八。
老太太看韓天爺一眼便寫下一個字。再看一眼，再寫一個字。
過了三四分鐘。我只看到那張a4紙上，寫出了一句讓人脊骨發涼的話。
“韓天，對不起。是我殺了華夢！”
與此同時，韓天爺自然也看到了這句話。
他激動的雙手發顫。可是韓天爺從始至終，一直沒有開過口，也沒有質問小瘸子任何事情。
他就是全程默默的坐在輪椅上，天爺的眼神有些空洞。可他仍舊保持著自己的儀態。
時光流轉，幾個小時過去！
沈安然早已經累的坐在前廳的書案前，無聊的玩著手機。
我也坐在臥室的床邊，時不時的發發呆。
只有韓天爺一直默默的守在小瘸子的身旁。
小瘸子奮筆疾書，寫字很慢，很醜。可是她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吊在了右手臂上，不停的寫，不停的寫。
整整十幾頁字，被小瘸子用黑色的筆跡密密麻麻的覆蓋。
等到小瘸子全部寫完，她已然不敢抬頭，再看韓天爺一眼。
老太太一邊寫字的時候，我就把這些內容全部看完。
總之，老太太交代了，究竟是誰在害韓家。也交代了劉華夢的死因，韓天爺雙腿發瘸的原因。
只不過老太太並沒有說韓虎的事，因為她也確實不知道。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其實罪魁禍首隻有一個人。就是宋建國。
老太太在a4紙上寫，她這滿身的傷痕，都是被宋建國虐待的。而宋建國，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整個故事的大概走向，其實是這樣。
想當初在那個貧困的北方小山溝。韓天爺，宋建國，小瘸子三個人一起長大。
並且三個孩子還是同年所生，因此一直都是最好的玩伴。可是小瘸子的心中一直隱藏一個秘密。那就是，小瘸子打小就喜歡宋建國。
宋建國人長得不錯，大高個，眉清目秀。只不過因為家庭貧困，宋建國在村子裡總是要承受別人的風言風語。因此他的自尊心特別強。
宋建國從小就有一個願望——出人頭地。
後來就是在幾個孩子12歲的時候，劉華夢跟著母親回到小山村。韓天爺自此，一見紅顏愁斷腸。
韓天爺喜歡了劉華夢那麼多年，小瘸子也在心中深愛宋建國那麼多年。
等到幾個孩子長到十七八歲的時候。韓天爺，宋建國，劉華夢準備離開山村。小瘸子因為母親是米婆，她從小也會跟母親學習一些招魂的法術。
她這輩子註定繼承母親的能耐，靠著吃陰飯過生。小瘸子不能走，所以只能在家擺了一桌子宴席。忍著強烈的心痛，歡送三個自己童年時的玩伴。
在飯桌子上。米婆說出劉華夢的命格不同。說劉華夢是帝女，旺夫，旺子，旺後世子孫。
那天晚上，幾個青年還沒有走出山村的時候。宋建國曾偷偷去找個小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