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易心中一驚,兩隻手無力地向前抓去,但渾身都已經使不上力氣,軟綿綿地向地上倒去。

眼前的房間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一般,一切都扭曲、變形了。

武易想大喊,但最終只發出了低聲的呢喃:

“水、水裡有毒!…”

武易昏過去的最後一秒,看到的是一雙沉靜的眼睛。白昱的眼睛。

他盯著武易,輕聲唸叨著:

“去吧,去吧…這一次,一定要成功啊…”

“我把最後的線索,就留在你們初次落腳的地方,一定要記住…”

武易想伸出手抓住他,他想問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下一秒,他就徹底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武易在極度的乾渴中醒來。

他緩慢地睜開眼,強烈的光線讓他感覺雙目刺痛。他用力眨了眨眼,然後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突然回想起了昏倒之前發生的一切。

“撲騰!”

武易一下子翻身起來,然後環顧四周,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眼前是一個狹小的臥室。

右手邊有一扇窗戶開著,淡綠色帶花邊的窗簾被風吹得鼓起來,露出窗外茂密翠綠的香樟樹。

屋裡,一臺老舊的風扇高速旋轉著,旁邊是一個拐角書桌和一把破破爛爛的電腦椅。

桌上是一臺老式的“大屁股”電腦,螢幕亮著,右下角QQ的圖示閃個不停。

武易光著膀子,躺在舒適的木製小床上,床上鋪著的是粉紅底牡丹花的床單。

這一切他太熟悉了。這是他從小到大生活了十幾年家裡的臥室!

但是,七年前,城裡拆遷,家裡的老房子就被推了,ZF 還一家補給了二十萬塊錢。

剛剛還在那個奢華的臥室,現在怎麼會回到早就被拆掉的老家的房子裡來?!

屋裡很熱,但是武易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他覺得周遭的一切都透露著一種詭秘的氣氛。

他翻身下床,開啟書桌的小抽屜,裡面有一把鏡子。

吞了口唾沫,武易有些緊張地緩緩把鏡子舉到了面前。

眼前是一個剃著平頭的少年,看著很清爽,面板黝黑,面色冷峻,右耳還戴著一枚小巧的黑色耳釘。

武易嚇得一下子把鏡子扔了出去!這正是自已十六七歲的樣子!!

鏡子重重砸到牆壁上,摔了個粉碎!

“你幹嘛呢?臭小子!!醒了就趕快出來吃飯!”

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武易一下子彷彿血液冰凍,整個人呆在了原地。

武易小心翼翼地起身,將門開啟了一道縫,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緩緩走出門去,門外是熟悉的客廳,左手邊的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一陣香味從裡面飄出來。

武易一步一步僵硬的走到了廚房門口,終於那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媽…媽?!”武易有些失神地叫道。

廚房裡的正是武易三年前因病去世的母親!

武易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突然大喊了一聲:“媽!!”

武易媽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罵道:“你沒事鬼吼鬼叫什麼?!去去去,把這兩盤端出去,別在這給我添亂!”

“哎!”武易應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然後趕緊去端飯。

直到這一刻,武易終於確信了,他已經從那個“異世界”穿越回來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彷彿是又穿越回了過去。

但…武易覺得很高興很高興,因為在這個過去裡,媽媽還在…

武易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覺得又熟悉又親切。

這時,媽媽端著一盤辣椒炒雞蛋走出來了:

“菜齊了,趕緊吃吧。吃完了,咱倆還得去城郊看看房子。”

武易咧著嘴傻笑著看著媽媽,突然上前緊緊抱住她,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哎呦!噁心死了!你抽什麼風?”武易媽一邊使勁兒擦臉,一邊皺眉罵道。

“母親大人,兒臣愛您!”武易酸了吧唧地說道,隨即心滿意足地坐在了餐桌旁。

武易媽摘下圍裙,放在了一邊的椅子背上,然後一邊坐下來一邊嘴裡叨叨著:

“你這熊孩子,一睡一下午,你瞅瞅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好好學習,我看你考不上大學怎麼辦?你沒看你媽媽我,這輩子過得有多難?”

武易一邊聽著,一邊目光掃到了媽媽的圍裙,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但他沒多想,趕緊吃了起來,邊吃邊和媽媽嘮著家常拌著嘴,這一幕,不知道在他心裡回想過多少遍了。

吃完飯,武易回到自已房間裡,他坐在電腦跟前,發現右下角的日期寫著:2004年7月17日。

QQ圖示不停地閃動著,他點開來,發現出了一些班級群訊息,倒也沒什麼有用的。

他喝了口水,拿起外套,帶上了臥室門就準備離開。

他剛剛出去,一個黑色頭像的qq訊息就彈了出來:

“在麼?”

另一頭,一個陰暗的房間裡,一個男人猛然驚醒,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男人舉起雙手放到自已眼前,發現兩隻手上覆蓋著濃厚的黑毛,指甲變成了黑色的利爪,上面好像還隱約覆蓋著血跡。

他搖了搖頭,雙手又恢復了正常。

他站起來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普通的民房,但是光線很差,厚厚的窗簾拉著,彷彿是黑夜一般。

男人正想把窗簾開啟,突然腳下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他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突然連滾帶爬地向房門口跑去。

正想開門出去,他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急促地喘息著,使勁兒吞嚥著唾沫,然後緩緩轉過了頭。

房間地板上,一具肥胖的女屍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蜷縮在地板上。脖子旋轉了180度,整個身體朝下,但臉卻詭異地朝著天花板。

那張臉彷彿被什麼動物啃咬過,已經面目全非了。

男人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恐懼,但同時又感到一陣奇異的快感。

“不是…不是我…”

他喃喃地說著,然後迅速跑進房間,手忙腳亂地翻找著什麼東西。

接著他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戴著鴨舌帽和白口罩,開啟門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