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下班,又是一天。

簡之顏走出金景大樓,天還沒有黑,季節更替,白日變長,夜晚像是一個屢屢遲到的人,在眾望所歸的期盼裡,緩緩降臨。

晚霞便是前奏,帶著夢幻般的色彩,佔了大半天空。

很美。

簡之顏抬頭看了許久,才恍然注意到,廣場的臨時停車位裡,邁巴赫等在那。

熟悉的車牌,少見的車款,除了陸寅,還能是誰。

簡之顏不想過去,可直覺明明白白告訴她:敢跑?分分鐘叫你後悔。

陸寅這個坎兒,今晚是躲不過去了。

簡之顏朝著車子走過去,不確定會不會被人看到,所以,她的宗旨,就是快。

快速走過去,快速拉開車門,快速上車,然後讓司機快速開車。

不過,司機不聽她的,而是側頭等待老闆指示。

陸寅可能是嫌熱,中午見到的那件外套,已經脫掉,扔在前面副駕駛坐上,此刻他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衣,墨藍色的挺括面料,襯著一張臉,白皙到妖孽,人看著有點邪。

他翹著腿,身體坐得有點歪,手臂撐著皮質扶手,慢悠悠地掃了眼簡之顏,見她真的著急,這才抬了抬下巴。

“開車。”

車子緩緩啟動,兜過轉盤,駛出廣場,簡之顏並沒有覺得輕鬆。

“你找我有什麼事?”她警惕地問。

“這麼多天了,還沒消氣嗎?”陸寅伸手,剛想去揉簡之顏的小耳垂,女孩兒頸子向後,躲了過去。

男人的手,抓了個空,也不惱。

“看來是還沒消氣。”

陸寅自問自答,帶著笑意,“你拆我的花,隨便拿去送人,我都沒生氣,你卻還不肯消氣,寶貝,是我把你慣壞了嗎?”

陸寅一聲寶貝,叫得人莫名心慌。

簡之顏有些不自在,可也不想讓自己表現太像小女人,那種抓著一件事不放,然後非要把男人逼急的那種女人。

不過是失約了她和閨蜜的一頓飯,簡之顏跟自己說,算了,不計較了。

隨著她的臉色緩和,陸寅也知道這件事差不多可以翻篇了,中間的扶手,向後一推,他長臂一伸,把簡之顏提抱進懷裡。

這一抱,本來是想哄著她說兩句好話的,但隔著褲料,女人的溫度,熨帖著他的腿,男人就有點不舒服了。

平穩的呼吸節奏被打斷,陸寅貼著簡之顏耳邊,問她,想沒想我。

素了這麼多天,陸寅的變化,還挺明顯的,簡之顏也察覺到了,但她的不自在還沒過去,實在沒辦法與他調笑,便低著頭,不太願意說話的樣子。

礙於司機在,太隱私的事,他不會做,所以只是揉了揉簡之顏的小耳朵,灌了兩句軟話,然後安靜地等著。

像蟄伏的獵豹。

車子在酒店的專屬車位,剛剛停穩,陸寅便叫司機下班。

車鑰匙,被畢恭畢敬地擺在中控臺上,司機老朱快速解開安全帶。

隨著車門嘭得一聲合上,陸寅便摟著簡之顏的肩膀,把人按在懷裡。

先是擁吻。

陸寅一邊吻,一邊開啟膝蓋,然後男人大掌,按在簡之顏的後腦,迫使她向下,簡之顏已有預感,緊張地說,我不會。

陸寅輕笑了一聲。

“哥哥教你。”

屈從感來得太快,只是幾下,簡之顏就覺得自己,像個物件一樣,被隨意對待了。

她用肢體語言,表達了想撤離的意圖,陸寅看似放過,可等她即將撤離成功時,他又把人摁得更狠了。

又是一段漫長的折磨。

最後,掙脫開時,簡之顏跪在陸寅腳邊,垂著頭,忍住乾嘔的不適感。

陸寅俯身哄她,“我們顏顏辛苦了。”

其實他還沒到,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征服欲。

可這還不太夠。

他剛要哄著女孩兒繼續,就聽見她用乾澀的聲音,突然叫他名字。

“陸寅。”

簡之顏很少這麼叫他,叫完,她忽然變得有些憂傷,“你為什麼不問,那盆馬蹄蓮是哪兒來的?”

陸寅一頓。

女孩驀然抬起臉,上面掛了兩道生理性的眼淚,看起來,她極其在意這個問題。

陸寅輕微妥協。

“是白承祺送的?”

看吧,這個問題難倒不人家。

簡之顏的朋友,一共就兩個人,陸寅都知道,只要他去想,自然就能想到答案,可讓人難堪的是,她不問,陸寅就連猜都懶得猜。

“你還沒正面回答我,為什麼不問,花是哪兒來的?”

簡之顏把同樣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可在陸寅看來,他已經回答過了。

他的目光,寫著“你在找茬”的不滿。

簡之顏同樣不馴,還在等他回答。

氣氛破壞殆盡,陸寅拉上拉鍊,徹底沒了心情。

“一頓飯是這樣,一盆花也是這樣,都是你發脾氣的理由,嘴上不說,心裡卻介意的很,逼得我一次又一次的哄你,這樣很有意思嗎?”

簡之顏保持著蹲跪的姿勢,仰頭看著陸寅,眼睛乾淨的像海上燈塔。

“還是那個問題,我只是要一個答案,你為什麼不正面回答?”她第三次重複,“你為什麼不問我,花是哪兒來的?”

陸寅微微挑了一下眉,沒有更多動作,可神色已經變了。

簡之顏索性替他回答。

“因為你不在乎。”

“你不在乎宋安歌、不在乎白承祺;你不在乎我的友誼,也不在乎我的情史,這一切說明了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

他真正不在乎的,是簡之顏這個人。

“陸寅,我沒有跟你發脾氣,也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在乎我,可你總要允許我……因為你的不在乎,難過那麼一小會兒吧。”

簡之顏生得太漂亮了,以至於她在請求允許的時候,直白的眼神,有種令人心疼的脆弱感。

這樣的對視,在陸寅的人生中,從沒有敗下陣的時刻,但今天似乎是個例外。

“之顏……”

陸寅想說什麼,簡之顏搶先一步。

“今天我不想上去了,抱歉,掃了你的興,我先回家了。”

簡之顏撐住座椅,企圖站起來,然而跪得太久,她腳都麻了,拱著背,身體一陣搖晃,陸寅扶了她一把。

“謝謝。”

簡之顏快速看了男人一眼,迴避他的一切情緒,轉頭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