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寅語氣平平,講那個女人,就像講天氣一樣,他並不十分在意,反而關注的焦點,在於聽的人——簡之顏——她是陰,還是晴。

“所以,你還吃醋嗎?”

他在臊她,態度裡還帶了絲輕柔的哄,恰好搔到簡之顏的爽點上,她無言地四腳蹬空,可就是不回答對方。

陸寅又問:“所以,你明天還去醫院檢查身體嗎?”

Doublekill!

簡之顏滾進被窩裡,咯咯咯笑起來,“我考慮一下。”

電話裡,陸寅也跟著輕笑起來,有種雨過天晴的清爽,“不過……一週約一次,確實吃不飽。”

簡之顏一下坐起來。

電話裡看不見人,只能聽見陸寅的聲音,略帶暗啞,一下一下引入她的耳膜。

“如果,這段關係是對等的,我認為你應該考慮我的感受,重新設定一下,我們約會的頻率,你說呢?”

……

明天是週日,一週裡的最後一天,如果見面,似乎就打破了一週一次的約定,但如果不去找陸寅,左滿生的合同,又沒人幫她把關。

左右為難的局面,只讓簡之顏糾結了十分鐘,早晨起來,她給陸寅發了條資訊,問自己可不可以往套房送點日用品。

不知道陸寅擅不擅長早起,過了十來分鐘,他才回復:【可以。】

簡之顏背靠廚房島臺,咬斷一根百奇餅乾,笑了一下,單手觸屏,又編輯了一條。

【我還想在那邊洗個澡,你不會帶人過去開會吧。】

這次陸寅回覆的就快多了。

【我一會兒過去取個檔案,助理會讓他在門口等著,不進去。】

這不就行了。

自己沒約他,是老男人願者上鉤,主動來找她。

簡之顏收拾了一下,打包了幾套日常穿搭,還有護膚品,放進旅行袋裡,臨出門,差點忘記還要帶睡衣。

她又返回取,拉開櫃門,裡面款式顏色五花百門,簡之顏只挑了幾件樣式保守的長衫長褲,還有條半開叉的長裙,一塊塞進包裡。

週末早上,道路暢通。

簡之顏開車過去,停好、上樓,輕車熟路。

刷開房門,撲面一陣清香,不是那種普通的清新劑的味道,而是略帶潮溼感的雨後玫瑰,彷彿在眼前搖曳,讓人身心放鬆。

窗外陽光明媚,房間安靜溫暖,進入他人地盤的拘束感,忽然消失了。

簡之顏在玄關蹬掉短靴,規矩放好,然後換了雙粉白的皮質拖鞋,一路進入臥室,她先檢查了一下新風系統的顯示器,確定溫度和溼度,都是令人滿意的,才去衣帽間擺放自己的物品。

東西不多,但因為地方不熟,簡之顏小忙碌了一會兒,才把東西歸位。

出了一層薄汗,可她真的需要洗個澡了。

不知道陸寅什麼時候會來,但往往大佬的承諾,比大佬本人靠譜,他說不帶人來,簡之顏也沒什麼可顧慮的,抱著換洗衣物,她去浴室衝了一個澡。

也就十來分鐘,她換了身家居服走出來,無事可做,簡之顏索性拿出左滿生的合同,坐在窗邊閱讀。

陸寅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簡之顏。

一身米白色的真絲長褲和吊帶背心,外頭套了件同色系的針織開衫,盤腿坐在臥室飄窗上,半乾的頭髮,束在腦後,紮了個短短的揪兒,顯得頸線乾淨勻稱。

她低頭閱讀,入了迷一般,身後的城市喧囂,都淪為陪襯。

男人的慾望很難不覺醒。

陸寅不動聲色,走過去,站在旁邊,等了兩分鐘,簡之顏才發現房間多了個人。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簡之顏腦袋只到陸寅胸口處,她抬頭,短暫迷茫之後,眼裡灌入明媚笑意,合同放在一邊,她攔腰抱住男人。

“你怎麼來了?”

陸寅忍俊不禁,對這個明明白白耍心機的小東西,又愛又恨。

“我來拿檔案。”他逗她。

“哦。”簡之顏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子,撅了撅嘴,裝模作樣鬆開手。

陸寅故意不去看她,目光一轉,問:“這就是那份檔案?”

簡之顏一秒恢復正經,“是的是的。”

她遞過去,看著陸寅快速翻看,一臉的緊張,“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大致沒問題,但我也不是掃描器,”陸寅把檔案合上,“我叫助理拿出去,再仔細看一遍,確定沒有問題,一會兒給你送回來。”

“一會兒就能送回來?”簡之顏問。

“放心吧,他也是專業人士,知道怎麼做。”陸寅把檔案收走,然後去隔壁書房取了另一份檔案,出了門。

簡之顏沒跟著,但豎著耳朵在聽。

門口果然有人等著,陸寅交待了幾句,然後大門合攏。

他又回來了,西服外套脫下來,隨手扔在床前凳上,沒打領帶,墨藍的襯衣領口解開了兩粒紐扣,這讓陸寅整個人看著少了點正經,多了點放浪。

簡之顏從飄窗上下來,迎著走過去,一把被陸寅攔腰控在懷裡。

“我以為你走了呢。”她說。

陸寅不準備陪她繼續演,揉了揉她肉嘟嘟的耳垂,直到它開始發熱,暗啞地問。

“真的洗澡了。”

簡之顏只覺得雙膝有點軟,好似站不住一般,她輕輕抓了抓陸寅的袖口,細弱地“嗯”了聲,就感覺自己被男人打橫抱了起來。

可能是動作太猛,也可能是上升的高度太陡,簡之顏輕呼了一聲,微微掙扎,只有一隻腳上還掛著拖鞋。

搖搖欲墜。

簡之顏看向腳下,陸寅也順著視線看過去,某人雪白透著粉紅的腳趾,塗著透明的指甲油,日光下看,可可愛愛,此刻為了保住拖鞋,那枚倔犟的大腳趾,正拼命地往上翹起。

陸寅輕笑出聲,眼看著簡之顏奮鬥著,不幫忙就算了,竟然突發惡意,掂了掂懷裡的人兒。

“喂。”簡之顏出聲。

可下一秒,啪的一聲,拖鞋落地。

彷彿塵埃落定。

陸寅提步,把人放置在床褥間,壓了上去。

窗外的日光,透著歡快的明亮,弧光籠罩在城市的上空,把世界照得不存一絲暗角,想象中的一切,填入了現實的縫隙,充實著,飽滿著。

簡之顏被一個過熱的胸懷圍住,忽然覺得,北市的冬天,似乎沒有小時候的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