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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場酒會站下來,是真的腳痠,簡之顏洗了個熱水澡,小腿得到舒緩,終於讓人長吁一口氣。

她坐在妝鏡前,塗了一臉的溼膜,等待乾燥的過程裡,她望著自己那雙漸漸失去光彩的眼睛,筆挺的後背,慢慢塌落。

明明只洗了個澡,為什麼心裡上卻像淋了場小雨般,不斷透出潮霧。

她對鏡中那人輕輕嗤笑。

“為什麼還想著他,他又不愛你。”

……

三天後,簡之顏接到袁新月電話,叫她快來。

風風火火是袁新月風格,可被她這麼一拎,總讓人有種火燒眉毛的感覺,太緊張了好嗎?

簡之顏連妝都沒化,開車險些闖了紅燈,才趕到袁新月交待的地方。

一見面,她就忍不住叫了聲,新月姐。

“你真的是我的親姐姐!我哥叫我,我都沒到的這麼快!”

“你哥叫你,那必然是好事兒都等著你呢,我叫你,一般來說,就是壞事臨門了。”

袁新月都搞不定的事,可不是壞事兒麼。

簡之顏問:“怎麼了?”

“咱們邊走邊說。”

袁新月按了電梯,把簡之顏讓了進去。

“因為咱們離開視線傳媒,張導的戲、你女二的角色,被劇組收回去了,聽說給了辛迪拉。”

本來也是嘴上協議,沒簽合同,現在又跟老東家鬧掰,大好的機會,人家可不是留著給自己人。

簡之顏沒說什麼。

離開金主,必然遭到反噬,不管陸寅有沒有授意,這都是必然結果。

“那你找我來什麼事?”

袁新月有點著急:“張導在這開會,叫你來,當然是來堵人,看能不能再爭取一下啊!”

這樣唐突上門,簡之顏覺得不好,可她覺得不好也沒用,袁新月幹慣了這種事,輕車熟路摸到地方,三句兩句就敲開了人家的門。

張帆和方依正在和下面的人開會,本來安排緊湊,沒時間應酬,但最後還是看在袁新月的份上,單開了間會議室,讓導演見見簡之顏。

方依之前參加過簡之顏的生日會,一見面,十分熱情。

而張帆,倔老頭兒一個,皺著眉,上上下下打量簡之顏,緊接著是的回絕。

“不行不行,這個臉太濃了,演一個楚楚可憐的失孤女子,完全沒有代入感,換人是對的。”

簡之顏下意識摸了一把臉頰,想到自己沒化妝,還被人說臉濃,她不確定是對方是不是故意挑刺。

但袁新月顯然不肯放棄,“那之前選我們家藝人的時候呢,張導,您可沒說之顏臉濃啊。”

這話不客氣,就差直說你是不是受陸寅擺佈了。

張帆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

簡之顏以為兩人得吵起來,哪知道方依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她把人都拉回座位上,笑著叫大家都冷靜一下。

方依對簡之顏說,“當初選你,確實因為中駿的關係,他們是投資方,力薦你,我們也不好拒絕,後來你們離開了中駿,這層關係沒有了,我們自然要從劇本出發,重新考慮人選。”

這是出於現實的考量,簡之顏表示理解。

方依中肯的說:“其實之顏,你不光是長得漂亮讓人出戏,最大問題出在口音上。”

“上次咱們聊天時,我就發現了,你中文發音不太標準,咱們這部戲又要求後期原聲,中國風的題材,如果配上你的西式口音,這樣就會非常出戏。”

“這才是我們重新選角的主要原因。”

簡之顏扭頭,去看袁新月,發現袁新月的表情有點訕訕,簡之顏就懂了。

之前她記得陸寅提過,說光聽她叫哥哥,就能把男人給叫出來,當時簡之顏覺得不是什麼好話,便沒放心上。

現在看來,她自己沒意識到,但旁人聽她講話,應該是有點彆扭的。

人家的槽點連袁新月都無法反駁,最直接的後果,可能張導的戲真的要黃了。

簡之顏和袁新月對視一眼,不抱希望的時候,方依提了一個全新的想法。

“之顏,雖然女二沒辦法了,但我的劇本里還有一個角色,是反派的貼身婢女,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來演,如果你不嫌棄角色小,我可以把她改成啞巴,這樣你不用說話也能參演。”

回去的路上,簡之顏開車,袁新月自己則坐在副駕上,翻看時尚雜誌厚度的劇本。

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袁新月頗為無奈的抖了抖那一疊。

“這個啞女在戲裡,連個名字都沒有,主打一個360度讀舔反派,主人讓殺誰就殺誰,最後為男人擋刀而死,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臺詞,簡之顏,你能答應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簡之顏卻覺得沒什麼,一直表現很淡然,“只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一步一步靠自己,沒什麼可抱怨的。”

“再說,這是張帆導演的戲,國內最高班底,我剛起步,能在裡面有個角色,已經很滿意了。”

“你先別高興太早,”袁新月哼了一聲:“這個角色幾乎全是打戲,開拍前要提前上培訓課,兩個月的訓練,最後拍出來的鏡頭,兩分鐘都沒有,他們找不到人來演,不是沒道理的。”

終於把袁新月送到公司樓下,簡之顏泊好車,衝她扭頭挑眉。

“那我不演這個,還要其他選擇嗎?”

袁新月終於閉嘴。

公司剛上正軌,同行們還在觀望,不敢貿然找她們談合作,孤立無援的境地,簡之顏能有張導的邀約,已經不錯了。

要知道九孔到現在還在吃老本,新廣告新代言全在停擺狀態中。

袁新月識時務。

“好啦,接就接了,誰叫我們家的小仙女長得太好看,演不了苦命女呢,那個女二就留給辛迪拉好了,她掛苦相,演這個正合適!”

簡之顏雙臂往懷中一剪,笑:“有人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袁新月去解安全帶,“這可不是嫉妒,是經驗。”

她言之鑿鑿,“女人看女人最準,辛迪拉那張臉,額窄嘴薄,缺福氣,戲裡演不了女一,戲外當不了人家正室。”

簡之顏覺得有點神奇,“你會看相?那幫我也看看,看我缺什麼。”

“你呀,”袁新月掃了一眼,下車前丟下一句。

“最近缺少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