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唐叔點頭,秦小滿心裡樂開了花,馬上順著石塊溜到地上。

找了塊乾淨的地方,盤膝而坐。

“來吧,不管承受多大的痛苦,我這次一定能夠堅持到底。”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

唐參在原地站了片刻,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

“公子,你與肖宇梁情況不同,想要灌輸內力需要先打通筋脈,至少要泡半個月左右的藥水淬鍊身體。”

半個月?

秦小滿暗中咋舌,這個時間有些久。

“能加大藥量縮短時間嗎?”

他商量著問。

萬一泡半個月還是徒勞無功。

接下來他要在劍南道巡視各個新開的店鋪,沒有十足的精力來修煉內功。

反倒白白浪費唐叔的藥材。

“公子,我擔心你承受不住加大藥量的痛苦。”

唐參面露擔憂之色。

公子的身體自小便由他負責。

他最知道公子身體有多嬌貴,怕痛怕癢。

連蚊蟲叮咬這一關都過不去,承受苦痛更難。

“試試,實在不行再減少藥量。”

秦小滿死皮賴臉地商量著。

搬出他之後的行事計劃,說得口乾舌燥。

唐參終於點了頭。

“等川樸回來,便讓他去我房間取藥包,到時候公子若承受不住,便只能放棄了。”

“……”

秦小滿知道,唐叔這也是沒招了。

思考片刻便淡定地點頭,以示贊同。

暗中卻痛下決心。

不管是有多疼,他也要憑意志力扛過去!

“公子,司垚的屍體應該到京城了。”

正在給自己施加壓力的秦小滿,聽到這話,壓力更大了。

他幽怨地看著故意提醒他此事的唐叔,苦笑著問:“唐叔,你的意思是讓我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嗎?”

唐參不假思索地點頭。

“……”

秦小滿知道,他必須要用破釜成舟的決心,來應對藥水淬體一事。

司垚的死,必定會引來司家的報復。

越是血性方剛的人,越是不會輕易放過傷害自己親人的兇手。

人是他親手殺的。

再加上司垚的佩劍早已在事發前便送往京城。

估計司垚還留了後手。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沙沙沙……

秋風吹得竹葉輕響,隱有山雨欲來之象。

“公子也不必擔心,有我在,司將軍來了也不能傷你分毫。”

唐參見他沉吟不語,寬慰一句。

“有唐叔你保護我,我當然不擔心司將軍會殺過來替司垚報仇。”

相反。

他正是因為擔心司將軍不來,司府隱下這一時,他才要努力練功。

畢竟,趁著秦家風頭無兩時出手,無論是天子還是長公主,都會懷疑司府是別有用心。

他也會不遺餘力地反擊。

戍邊大將軍又如何,若只是殺人不眨眼的莽夫,不如換上更有能力的人勝任。

要是司府的人不來富陽殺他,反倒是師出無名。

“我更擔心,司家是忠良之輩……”

秦小滿嘀咕一聲。

唐參聽到了,卻沒聽懂。

“公子何意?”

“奸詐的權臣,少一個少一群都沒關係,可忠良賢臣,一個蘿蔔一個坑,缺不得少不了,我下不去手啊。”

秦小滿內心很矛盾。

萬人送葬來保全秦家,是他設計的。

目的是為了震懾京城方面的大人物們,不要輕易對秦家出手。

可司家顧全大局,不對他出手,事情也不算徹底地了結。

殺子之仇就會像一顆仇恨的種子埋在司家人的心裡。

遲早生根發芽。

讓旁人看見,加以利用。

到那時,還是要拼個你死我活。

“唐叔,藥量先加一倍試試吧。”

秦小滿無法掌控別人的想法。

只能防患於未然。

……

“駕!”

“駕!”

白馬藍衣在官道上疾馳而過,一路往西南方向衝去。

夕陽將大地灑上餘暉。

長公主身後的天空逐漸變暗,而她前進的方向,依舊一片紅光。

照亮她腳下的道路。

追到京機營附近駐紮的位置,長公主又往南追了幾十裡地。

直到穿過一座城池。

詢問守城士兵,得知司雲雷一刻前已離開,長公主的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八十里。”

再往南走二十里,便有水運直達蜀道,經一線天入蜀州府。

過了蜀州府門戶的話,蜀內山路蜿蜒曲折多岔路。

想追也追不上。

而她,必須趕在司雲雷入蜀之前,將人攔下。

不然就算是走捷徑,趕在司雲雷之前抵達富陽,成功阻止司雲雷去找秦小滿算賬。

她也只能保得下秦小滿,從而痛失司雲雷這員對大乾忠心不二的大將。

“四大將軍守衛大乾十年,多少人想取而代之,司雲雷啊司雲雷,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小兒子,棄整個司家、棄整個大乾不顧了嗎?”

長公主望著兩側不斷飛逝而過的青山,勒緊手裡的韁繩。

秦小滿親手殺了司垚的事,根本瞞不住。

她也有心想利用這一點,讓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們明白,秦小滿不是他們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所以她沒交代大理寺的人隱瞞。

卻沒想到,司雲雷會被仇恨矇蔽雙眼,因此不顧一切去找秦小滿報仇。

在她的認知裡,司雲雷並不是無謀之人,想不通這件事背後應該另有原因。

“難道有人陷害秦小滿?”

長公主眼神陡然一厲,用力地一夾馬腹。

“駕!”

手心手背都是肉。

全部是她看中的忠良之家。

敢挑撥她的人內訌,殘害忠良,讓她查出來是誰動的手腳。

“我絕不會放過他!”

長公主緊緊地盯著前方拐彎處,依舊沒有減速。

“駕!”

誰知,剛拐過彎,便看到幾步開外的兩匹馬衝了過來。

她看到領頭的人穿的衣服,正是司將軍手下計程車兵,急忙勒緊韁繩。

“籲~~”

“來者可是司將軍的親兵侍衛?”

長公主大喝一聲,右手握繩,左手按在了腰後的短刀上,心生提防。

司雲雷既然下定決心離京,斷然不可能掉頭往回走。

估計是敵國的探子,藉機喬裝成司將軍府的人,想混入京城。

正猜測著。

兩匹馬上計程車兵,在距離一丈外停下來。

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朝她行禮。

“回長公主,我們正是司將軍的親兵侍衛,正要返回京城,向長公主和天子告罪。”

“哦?告罪?私自出京的罪名,僅憑你們兩個親兵侍衛可擔待不起。”

長公主眼中殺機已起,握緊了刀柄。

“司雲雷行事雖然衝動,但不是那種讓手下去賣命的將領,斷然不會遣返親兵替他告罪頂罪,說,你們究竟是何人!”

她話音未落,人已經飄然落地。

蹲在兩個親兵侍衛的面前,手中刀柄對準二人。

殺氣撲天蓋地般噴湧而出。

兩個親兵侍衛嚇得另一條膝蓋也跪在地上,驚駭萬分。

“長公主……我、我們就是司將軍的親兵侍衛……”

“胡說八道!”

長公主依然堅持自己的判斷,將刀尖抵在開口說話的人脖子上。

“再敢說謊,便讓你成為我乾瑞的刀下亡魂!”

“公主!手下留情!”

長公主聽到前方傳來嘶啞的呼喊聲,剛刺出去的短刀反手一勾,擦著她的肩膀刺入地中。

她抬起頭,錯愕地望著馬背上的司雲雷,又驚又喜。

“公主……”

司雲雷還沒來得及下馬。

撲嗵!

長公主一把將人拽落馬下,將司雲雷雙手反剪摁在地上。

“司雲雷!膽敢擅自離京,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