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安傲然一笑。
“你講,我給你作對。”
至於秦小滿所說的能配得上他才華的對子。
梁世安根本沒抱任何希望。
只希望秦小滿出的上聯能夠言之有物,讓他作對的下聯也能好聽一些。
否則根本提不起他比試的興趣。
“煙沿豔簷煙燕眼。”
秦小滿不緊不慢地念完上聯。
卻見眾人都一臉聽天書的表情盯著他。
“什麼淹延燕的……秦小滿,都提醒過你,好好出題。”
梁世安顯然沒聽過這種同音不同調的對聯。
或者是沒想過秦小滿能夠想出如此高階的對子。
誤以為秦小滿是信口胡言。
“我就是在好好出題。”
秦小滿還是特意挑選了一個難一些的上聯,以防梁世安認為他不重視。
可他現在有嘴也解釋不清,只能站起身來。
“我先去趟書房,拿些筆墨紙硯把題聯寫下來。”
他走了沒幾步,感覺身後傳來腳步聲。
轉頭一看,梁世安還有兩個表兄正一臉虎視眈眈地跟在他身後。
好似擔心他會藉機開溜似的。
令他一陣無語。
懷疑他的才華可以,懷疑他的人品可不行。
秦小滿只有加快了腳步,從書房捲走筆墨紙硯,重新小跑回來,徑直坐到剛才的座位上,鋪排開紙張,提筆便寫。
“小表弟,大表哥他們呢?”
“還在後面跑步。”
都說君子擅六藝,身體素質應該不會太差。
可梁家表兄們可能是被審美帶偏了,都一副文弱之姿。
自然是跑不過他的。
在大家翹首以盼,等著梁世安的時候。
秦小滿已經筆走龍蛇,將剛才他說的上聯寫在了紙上。
“咦?”
這時,剛才給他遞涼茶的表姐,發現了紙上的字跡,倍感詫異。
“小表弟,這是你寫的?”
此話一出,立即將其他人的注意力,從不遠處的大表哥他們身上,轉移到石桌的紙張上。
待到看清楚上面寫的字跡筆勢雄健有力、風格飄逸灑脫,眾人皆是一愣。
不是傳聞小表弟的字跟狗爬的一樣?
可眼前這副字無論怎麼看,都像是練習數十年之久的書法大家寫出來的字。
詩可以代筆,但字跡上下的功夫不可能會做假。
看到這七個字,眾人腦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個念頭。
傳聞。
不可信。
當再看紙上出的上聯時。
在場所有人根本顧不上樑世安和其他二人,全部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地想著下聯。
就連唐參都湊了一腳熱鬧,但想了片刻便搖了搖頭。
對不出來。
“小表弟,你跑得太快了,跟身後有惡狗攆似的,也不知道等等我們。”
梁世安三人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趕出來。
發現根本沒有人搭理他們,全都盯著石桌正中出神。
扒拉著秦小滿湊上前一看,登時傻了眼。
“煙沿豔簷煙燕眼?”
有些字讀起來,不知情的以為是胡說八道。
而當它寫在紙上面,才能看出其中的玄妙所在。
“大表哥,這個題目絕對沒有拉低你的檔次了吧。”
秦小滿胸有成竹地問。
“……”
梁世安臉頰上的肌肉狠狠地跳動著,嘴裡還在喃喃有詞。
可越唸叨,他的臉色就越白。
也不知道是跑累了還是受驚了,額頭冒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秦小滿等了片刻,見原本歡快的氛圍變得凝重起來。
梁世安也一直沉吟不語,好奇地問:“大表哥還沒想出下聯來嗎?你想出來了,只管寫下來即可,我知道大表哥對對子很厲害,你不必給我留面子。”
天府書院可是匯聚蜀中才子名流之地。
甚至許多蜀外的才子也會慕名而來。
像梁世安這樣,對對子能夠數得上前三的,必定很厲害。
“我……我沒打算給你留面子。”
梁世安終於吭哧吭哧地憋出一句話。
秦小滿看他脹紅的臉色,只當他是傲嬌,打了個哈哈。
“沒事,我這個人也厚臉皮,咱們第一對只當是開場打個樣,對出來也不算我輸。”
秦小滿給了雙方一個臺階。
他已經下了。
就等著梁世安走下來。
誰知。
梁世安聽到他的話,脹紅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
“秦小滿,我對出來你不算輸,可我對不出來算我輸!”
“那當然啊,大表哥難道還對不上這副對子嗎?”
秦小滿漫不經心地反問。
卻見梁世安眼神快要噴出火來。
他腦中冒出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脫口而出。
“大表哥真的對不上來?”
“……嗯。”
梁世安倒也坦承,咬著牙關承認。
“煙沿豔簷煙燕眼,你的這個對子是諧音聯,並且動靜結合,意境美妙……我一時半刻想不出合適的下聯。”
“是我輸了。”
儘管心裡不服氣,但梁世安還是對著秦小滿作揖一拜。
垂頭喪氣地站在人群外,繼續思考著下聯。
“大表哥,這個對子確實難,屬於絕對的那種,不如你隨便弄個連音詞,只要意境差不離對得上就行。”
秦小滿要是知道大表哥的才華也沒他想象裡的那麼橫溢,說啥也要挑個簡單些的對聯。
不然直接碾壓的話,大家心裡那口氣憋著,還是不服。
指不定還會懷疑……
“小表弟,你別在這裡落井下石了,你這對子豈止是大表哥對不出來,知章先生來了,恐怕一時半刻也對不出。”
梁家二房表哥梁世全挺身而出,指著他鼻子尖質問。
“也不知道你從何處搜刮來這個絕對,拿來刁難大表哥,大表哥對不上,他認輸了,可你出的對子,要是連你自己也對不上,你贏得也不光彩。”
上聯絕對好作。
下聯佳作難尋。
梁世全的這番話,引來眾人的譴責。
“二表哥,作對子可沒有出了上聯必須有下聯的說法。”
“大表哥輸了一局,後面我們再一起贏回來就是,你別欺負小表弟。”
儘管他們確實懷疑秦小滿是提前準備好了絕對。
但願賭服輸。
萬萬沒有自己對不上來,便質疑別人上聯太難的道理。
“我……我也是替大哥說句公道話,誰不知道秦家如今是榮州首富,錢財無數,能花高價代筆買詩,還不能花高價買絕對嗎?”
梁世全梗著脖子不認錯。
“除非他有本事再對出下聯來,我才能承認他贏了大哥!”
“我需要讓你承認嗎?”
秦小滿懟了梁世全一句。
不等梁世全再出聲。
他抄起毛筆,不緊不慢地在紙上補了一個下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