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夾著鴨糞的馬蹄邊緣處,能夠看到明顯磨損的痕跡。

支撐著馬匹奔騰不倒的正中釘了馬蹄鐵的地方,除了鐵片上有汙垢以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變化。

而沒有變化,才是有了效果。

“秦小滿,我懂了,這馬蹄鐵相當於給它套了一層保護膜!”

馬蹄有兩層,外面堅硬的殼子,一直和地面的積水汙物接觸,就會受到腐蝕而脫落,進而導致整個馬蹄廢掉。

釘了上彎彎的“鐵月牙”,這層殼子就將兩層牢牢地釘在了一起,再也不用擔心馬蹄受損,馬匹因此經常更換。

一匹馬的使用年限能夠延長數倍!

並且“鐵月牙”微微凸出,馬匹跑起來,抓地的力量也更大,跑得更穩,速度更快。

肖成梁一巴掌拍在秦小滿的馬屁股上。

“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好的東西!”

“啾~~”

馬兒受驚,馬上的人根本沒辦法回答肖成梁的話,就被馬兒帶跑出百米開外。

“肖成梁,你說好的不要……說話不算數……”

塵土飛揚帶著秦小滿的話吹進耳朵裡,肖成梁渾然不在意地嘿嘿一笑。

“這可不是我要的,這是陳鐵匠買三送一贈給我的。”

有了這塊國之利器馬蹄鐵。

成樞哥足以應付天子震怒了。

“駕!”

肖成梁翻身上馬,見川樸和川柏追了過去,掉頭接著跑馬。

秦小滿一路顛簸到了官道上,隔著老遠,就看到幾架華麗的馬車停在樹蔭涼裡。

“籲~~”

他勒緊韁繩,站在二百米開外,將手放在額頭上擋住陽光,放眼望去。

認出了韋思者和李大福兩人,剩下穿金戴銀的,都是商戶大財主們。

“是來找我更改租契年限的?”

秦小滿知道欽差一走,那些商戶就會迫不及待地前來。

他騎著馬慢步走向前。

幾架馬車隨著他的走動,反倒向後退了幾步,看出了這群人的心虛。

“李老爺、韋老爺,你們今天怎麼有空來郊外踏青?”

秦小滿大大方方地打著招呼。

“啊……”

被點名的李大福和韋思才,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兩人擠眉弄眼暗中交流,就是不接話。

看來還是有所忌憚。

“既然你們無話可說,那我走了。”

秦小滿調轉馬頭。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抬頭朝他看來,可張了張嘴,誰也沒有搶先開口。

“……”

擱這耗誰呢?

愛說不說。

“我真走了。”

秦小滿輕踢了一下馬腹。

“秦……”

“你先說,你先說……”

李大福和韋思才之間的配合,顯然沒有方佔河和韋思才之間的默契高,互相推諉著。

秦小滿見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推論不出一個結果,朝著川樸使了個眼色,瀟灑地駕馬離去。

直到秦小滿走出老遠。

李大福和韋思才默契的沉默了片刻。

許久,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李兄,剛才那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借著口渴提出去秦家莊子坐坐?”

韋思才一拍大腿,懊惱不已。

“韋兄弟,你別放馬後炮,你都想出方法來了,為何你不說一定讓我來說?”

李大福也很捉急。

王之昌逼迫他們更改租契年限的案子早結了。

昨天王家人還被欽差提前砍了頭。

他們本來是能夠光明正大地讓秦小滿去縣衙更改租契的,可不知道哪裡傳來風聲。

說章慎要升遷,會頂替王之昌的空缺。

如此一來,他們不等欽差離開榮州地界,就火急火燎地來找秦小滿。

可眼見到了秦家莊子,看到肖家二公子就讓他們想到了拎劍殺人的肖校尉,大家默契地誰也沒敢上前,躲在蔭涼地裡。

看誰先忍不住,做第一個敢和秦小滿攤牌的人。

“還是方兄弟做領頭羊最合適,誰知這次我親自登門去請他,他居然稱病不見我。”

韋思才一臉鬱悶。

“你沒聽說嗎,方佔河的書房裡發現了盜信的人,是董少家的……這樣一來,方佔河和董少這個朋友算是做到頭了。”

“方佔河正忙著催董少要糧錢呢,哪有空理會咱們的事。”

李大福也是長吁短嘆。

對比起方佔河賣了二十萬石囤糧賺了錢,他們這些捐了數萬石糧破財免災的,才更著急拿回來年的租契,彌補此時的損失。

偏偏秦小滿就在眼前,他們卻不敢開口得罪。

“假如能讓秦小滿主動提出把年限更改的事就好了。”

韋思才的話,讓李大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這太陽還沒落下,有些人就開始說夢話了?

“老爺,董少差人送來一封信。”

不遠處突然跑來一匹矮馬。

數個老爺抬頭張望,看到是李家的小廝,一下子來了精神。

董少又替他們選出了一個領頭羊!

“王之昌一死,我還以為董少不記得有咱們這些號人物,還是李兄有本事,能和皇商董少搭上了線。”

韋思才一番鼓吹,引來大家地爭相誇讚。

昔日裡擠破頭想和皇商董家結識的李大福,如今手裡拿著小廝送來的親筆信,卻像拿著一塊燙手山芋。

換作榮州王家出事前。

他能結識上皇商,還讓董少親自給他寫信,他都要去開祠祭祖。

可榮州王家出事後,他心裡總有一種商人的直覺。

董繼祥,他不詳。

“李兄,你還等什麼,董少捐了二十萬石糧,數目比我們在場的加起來還要多,他比我們更著急拿下來年的再生稻定價權,把虧的撈回來。”

韋思才壓低聲音,期待著。

“別看董少年紀比我們小,可見識比我們多,讓王之昌認錯把原租契作廢的事,可是他辦成的。”

這話無異於讓搖擺不定的李大福吃了一顆定心丸。

董繼祥哪怕對榮州王家做的事不地道,但他們這麼和秦小滿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嘶啦。

李大福撕開信封,拆出尺長的信紙。

眾人馬上齊刷刷地湊過腦袋觀看,等看完信紙上的主意,皆是雙眼一亮。

“這個主意太損了!”

“損主意用在別人身上,你操撒子心?”

“散了散了,按照董少說的去做,不出三日,必叫秦小滿主動去縣衙更改租契!”

眾人信心滿滿,趕馬離去。

蹲在稻田裡的川樸撓了撓腦殼。

“我沒看到信上的內容,怎麼向公子交差?”

管它呢。

公子那麼聰明,就算不知道信上的內容,也能夠有應付的辦法。

……

秦家莊子。

秦小滿坐在搖椅上扇著蒲扇,聽到川樸的彙報,若有所思。

“欽差還沒離開榮州,董繼祥這麼快動手,想必另有成算。”

之前的小打小鬧,根本沒傷到他分毫。

既然董繼祥知道覆滅榮州王家是他的手筆,那麼,此次動手,必定是一擊斃命的殺招。

“川樸,你再去縣衙跑一趟,讓縣令大人差師爺重新寫好契約蓋上印,明日好讓大家把租契改了。”

“公子,你是擔心那些人耍陰招?”

川樸不認為秦小滿是怕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