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現在對於過去的回憶已有些模糊。
可這本不應該,畢竟他還是個年輕人,他的身體依舊很健康。
他仔細一想,忽然發現了問題的根源,那便是他以前愛不釋手的酒了。
由於以前他幾乎天天都把自己給灌得爛醉,所以他現在回想起以前來,總是覺得很模糊,很恍惚,就像醒來時回想起昨晚做的夢,但卻只能想起一點點來。
儘管,他在殺人前和殺人時是不喝酒的,是清醒的,但那樣的回憶,他寧願割捨掉,他根本就不願回想起來。
可是,想要割捨掉回憶,又談何容易?
而一個人倘若是沒有了回憶,那他還算是有過去嗎?那他還算是屬於這個世界嗎?
薛桃花見趙永昌沒有回答自己的話,便又問道:“永哥,你真的會離開我嗎?”
趙永昌被薛桃花的這句話給嚇了一跳,他回過頭來,看著薛桃花,輕聲說道:“不會,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永遠不離不棄。”
薛桃花微微笑了笑,卻說道:“不管怎樣,有永哥你這句話,我這輩子就值了。”
“瞧你這話說的,怎麼聽著跟要分別似的?”
薛桃花閉上了雙眼,她這是怕自己會哭出來,而她也實話說道:“因為我知道永哥你一定會離開我的,你是不會一輩子都待在山水屯的。”
趙永昌萬沒想到薛桃花會這麼說,他正要辯解。
可薛桃花不等他說話,便徑自說道:“我雖然只是個愚婦,什麼都不懂。但我知道永哥你一直都不開心。自從來到山水屯後,永哥你就一直不開心。咱倆結婚時,永哥你雖然在笑,但我能看得出來,你只是皮笑肉不笑罷了,你的心裡好像很平靜,不高興,不興奮,但卻也並不難過,並沒有一丁點兒的負面情緒,就像是一潭死水。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咱倆的婚禮就像是我和別人在舉行一般,根本就和永哥你毫無關係,根本就不是永哥你自己的婚禮。”
趙永昌想不到該怎麼回答,他也想起了自己與薛桃花結婚那天的情形。
那一天,他們結婚的那一天,趙永昌說真的,他確實是毫無結婚的興奮之感。
他確實像是個局外人。
而他之所以會像是個局外人。
那只是因為,他與薛桃花喜結連理,並不是因為愛情。
當初,薛桃花可以說是倒貼著要嫁給趙永昌的,而當時的趙永昌對於薛桃花的瞭解並不多,僅僅只是說過幾句話,接觸過幾次罷了。
但他還是答應與薛桃花結婚了。
其原因也很簡單。
他只是想要更好的融入到山水屯中,他只是想做一個又普通又正常的男人,而一個又普通又正常的男人一定是要結婚的。
更何況,他還想要徹底的將自己給隱藏好了。
說白了,他與薛桃花的結婚,只是為了自己,從沒有為薛桃花去想一想。並且,在他看來,這也能給自己一絲安全感。並能讓他從此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了。
所以,他現在也對薛桃花說了實話。
“當初咱倆結婚的時候,我確實只為自己想了,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我只是想要一個家,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避風港,更想做一個普通且正常的男人。就是那種人們常說的,老婆孩子熱炕頭都擁有的普通男人。我以為感情這東西是可以婚後培養的,所以當時我想都沒多想就答應和你結婚了。”
話到此處,他停了下來。
他原本還想要說,“如果你想要離開我,想要與我解除婚約的話,只需要說一句話,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但他終究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男女是有別的。
男人休了妻,沒有人會覺得很奇怪,還會有媒人為他牽線搭橋的,只要他還是個上進的人,只要他還肯賣力氣去養家,還是會有很多女人會甘願嫁給他的。
可女人要是被人給休了,那就很難再嫁了。除非她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或者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否則,她再嫁就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了,而且再嫁後,還要忍受千夫所指的唾罵。
但,偏偏薛桃花不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她也絕不是個富家千金,她只是生活在一個閉塞的小屯子中的普通女人而已。
對於愛情方面的某種忠誠,人們總是希望女人能夠單方面的遵守,卻並不管男人是否會遵守。
這裡的“人們”說的可不止只是男人,當然還有女人。
所以,人們都能接受男人的妻妾成群,並認為越是有本事,越是成功的男人的妻妾就會越多。可人們卻絕對接受不了一女侍二夫。
對於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不僅男人們認同,就連女人們也是毫無怨言地接受著。
薛桃花道:“可是,咱倆結婚也有幾年了,為何我總是感覺不到你對我的感情呢?”
薛桃花這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而趙永昌只能答道:“那興許只是因為我是一個悶葫蘆,不善於表達感情罷了。”
趙永昌已經感到了如芒刺背,他不敢再聽薛桃花接下來的問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儘管他知道自己逃不脫。
可恰在此時,薛永貴卻在窗外叫道:“趙永,你睡下了沒?要是你還沒睡下,那你就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這句話就像是皇帝特赦犯人的聖旨一般,使趙永昌立馬有了離開薛桃花的正當理由。
來到屋外,四下裡一片漆黑。
薛永貴揹著手,在前走著,趙永昌則一言不發的在後面跟著。
走了一會兒,離家已遠,周圍也沒人家了,薛永貴才停了下來,並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準備啥時候走?”
趙永昌道:“我沒打算要走。”
“可是,白天來找你的那位朋友說的可是很清楚的,你不是屬於這裡的人,你始終是要走的。”
“那不過只是他自己說的,不值得一信。”
薛永貴回身盯著趙永昌,彷彿是要將他給看穿一樣。
“真的?”
趙永昌點了點頭,堅定地回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