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了拿出便利貼寫到:“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熊琳一臉不服輸的說:“沒事兒知了,相信我”!

陳知了看著眼前長長的隊伍,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過了很久,終於輪到她倆最後進門。班長知道陳知了不能說話,於是便看著熊琳,期待她能說出點不一樣的來。

只見熊琳立刻諂媚的向前一步,先將兩杯奶茶遞給兩位班長,而後開始講起她那發自肺腑的想要入黨的宣言。

當熊琳聲情並茂的講述著她如何熱愛我們的國家,如何敬佩我們偉大的革命先烈時,還沒講到一半兒,就被班長無情的打斷了。

齊路率先開口:“那什麼,您這些話我們今天已經聽了不下八百遍了。熱愛國家、擁護共產黨那是最基本的要求,你認為你們倆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用處”?

齊路的話已經很明顯了,熊琳也是秒懂她的意思,隨即拍馬屁道:“班長大人只要願意給我倆這個報名的機會,我們一定會盡力盡力為輔導員和您排憂解難的”!

聽到這話的劉羽瞬間開口:“你們不是我們兩個班長排憂解難,也不是為咱們導員。是為全班同學,懂嗎”?

熊琳立即回覆:“懂了,懂了,班長大人”。說完還不忘卑微的笑著。

看著熊琳為了這個機會,如此低聲下氣的和班長說話,陳知了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她很想拉起熊琳的手,離開這個讓人厭棄的地方,但轉念一想,熊琳這麼在意這次機會,來之前說自己一定要勢在必得,想到這兒,陳知了心中的想法只得作罷。

只見劉羽思索幾番後,悄悄說道:“這個事情,我們只挑機靈的人說。我接下來說的話,不允許告訴任何人,你們能做到嗎”?

陳知了和熊琳齊齊點頭,一臉真誠的等著劉羽接下來的話。

劉羽再次說:“你們也知道,咱們導員比較欣賞有能力的人,她讓我們幫忙挑幾個機靈的人。也就是說,如果你們想要這次機會,那就得對導員有用,如果導員將這次機會給了你們,那麼你們也要付出相應的回報”。

聽到這話的二人,以為自己獨得班長的青睞,於是興高采烈的點頭同意,並且誇下海口,導員如果有任何需要她們的幫忙的時候,她們一定為導員馬首是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聽到陳知了二人的雄心壯志,兩個班長會心一笑,留下了她們的電話號碼,並將她們拉進了一個微信群,群裡面加上班長總共4個人。

成功進群的二人,彷彿拿到了尚方寶劍似的,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班長的寢室。

當天晚上,熊琳便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她像往常一般隨意的接起電話說:“喂,你好”?

只聽得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男士的聲音:“你好,是熊琳同學嗎?我是汪老師?”

熊琳將電話拿在一邊,捂住話筒滿臉疑問的看著陳知了:“他說他是汪老師,哪個汪老師”?

陳知了猛然想起開學第一節班會輔導員說的話,著急忙慌的向著熊琳對口型道:“老公!老公!導員老公”!

熊琳立即重新拿起電話忐忑地說:“老,不對,汪老師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兒嗎”?

電話那頭繼續說:“哦,麻煩幫我在二號餐廳打包一份炒麵拿到我們家,記得多拿幾瓣蒜”。

“好嘞,好嘞,沒問題,汪老師”,熊琳對著電話那頭說話的時候,下意識連帶著身體也一副戰戰兢兢、點頭哈腰的樣子。

結束通話電話的熊琳,立馬拉起陳知了,就往二號餐廳趕去。在等待炒麵的時候,她倆還周到的將蒜剝好,並專門問視窗阿姨要了一個乾淨的塑膠袋裝了起來,待面出鍋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教師宿舍樓,按響了門鈴。

這時,那位久仰大名未曾謀面的汪老師開啟了門,隨即說道:“進來吧,去廚房找個碗把飯擱裡邊兒放茶几上,你們就可以走了。哎,對了,走的時候幫我帶上門口的垃圾”。

從這位汪老師為二人開門之後,他便一直蹲在陽臺上擺弄花花草草。陳知了和熊琳愣了一下後立即在門口的地墊上蹭了蹭自己的鞋底,躡手躡腳的找到廚房拉開碗櫃將飯放在了茶几上,而後全程後退著走出門,磚身將門輕輕的關上,提起門口的兩大袋垃圾下了樓。

回去的路上,熊琳忐忑的說:“這就是學生處處長嗎?媽呀,剛剛嚇死我了”!

陳知了也長舒了一口氣,心裡五味雜陳。

熊琳繼續說:“知了,難道班長說的幫忙是這個嗎?這也忒小意思了“!

陳知了伸出雙手,無奈的做了一個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二人以為這只是一個開始,令她們沒想到的是,讓人大跌眼鏡的還在後面。

而此時剛步入大學的她們,還單純的以為這是受到了導員的賞識,只要做到相應的付出,就會得到導員嘴裡所說的收穫。

剛到宿舍門口,就看到魚梁和宿管阿姨坐在一起聊天。陳知了心想這傢伙也真是厲害,別的男生都只能在門口等著,唯獨他不僅可以進到大廳,還能和宿管阿姨坐在一起。

看到陳知了身影的魚梁立馬跑上前來問道:“你去哪兒了呀,電話也不接”。

熊琳立馬回答:“我們去給汪老師送飯了”!

魚梁滿臉疑惑的問:“汪老師?送飯”?

熊琳耐心的解釋道:“我們輔導員的老公,學生處處長汪老師。今天打電話讓我們給他送飯”。

“他不會叫外賣嗎”?聽到這話的魚梁,一臉的不可思議。

“噓”!陳知了立刻對著魚梁豎起食指,示意他小聲點兒。

幾人隨即走出女生宿舍大廳,來到旁邊的亭子裡坐了下來。

魚梁一臉嚴肅的問道:“具體怎麼回事,跟我說說”。

熊琳看了一眼陳知了,隨即開口:“我們輔導員不是說班裡有五個入黨名額嘛,讓大家積極找班長報名爭取。這不,我倆也參加了,但條件是,要做點對輔導員有用的事,照今晚看來,應該就是平常多跑跑腿,沒什麼的”。

魚梁的表情略顯複雜的說:“還有這種說法”?

“我們導員說了,付出與收穫是成正比的”,熊琳不僅記住了這番話,還對此深信不疑。

就在熊琳與魚梁說話的間隙,陳知了和熊琳的手機同時響起。

開啟微信,原來是班長拉她們進的那個群。只見群裡發來一個Excel表格,二人懷著好奇的心點開了這份表格。

只見表格的標題名為:“值班表”。

星期一、星期三寫著熊琳的名字,星期二、星期五寫著陳知了的名字。

還沒等到二人發出疑問,群裡再次通知:此表格為去導員家裡值班的排班表,請大家務必隨叫隨到,不得延誤。收到請回復!

陳知了和熊琳面面相覷,互相看著對方愣了幾秒後,回覆了收到二字。

魚梁看著面前眉來眼去,鬼鬼祟祟的二人,直接搶過陳知了手裡的手機,看到群聊內容的他,頓時火冒三丈,生氣的說:“這算哪門子值班表?輔導員就是這樣當的?權利就是這般用的”?

熊琳一臉無可奈何的說道:“我們導員第一節班會課就講了自己的輝煌戰績。她說自己做學生那會兒,她的導員家裡的菜都是她給買的,也正是因為她的種種付出,才在畢業實習期間,被導員全力舉薦來咱們學校任職的。”

“第一節班會課就洗腦你們給她們家當免費勞動力”?魚梁的情緒明顯有點兒激動。

陳知了見狀將手搭在他的肩上,示意他消消氣。

魚梁再次滿臉擔憂的說:“那知了怎麼辦?她現在連話都說不了,怎麼給她們家服務”?

“這個你別擔心,我已經決定好了。我倆一人兩天,算下來也就是一週四天,而且這個排班是隔一個星期輪一次。到時候我們倆每次一起去不就好了”!

雖然熊琳這麼說,但魚梁還是不放心。畢竟在家被父母寵成小公主、在校有他包攬一切雜務活的陳知了,突然要聽別人的使喚,並且隨叫隨到,魚梁心裡很不是滋味,卻又無可奈何。

看著二人勢在必得的樣子,他也不好再多做勸阻,只得順著她們的心意。

送她們到宿舍樓下的時候,魚梁依舊不放心的叮囑:“有任何解決不了的事情、或者說髒活累活,記得打電話找我,知道了嗎”?

熊琳在一旁癟著嘴說:“還真是託了我們家知了的福了”。

陳知了看著魚梁笑了笑,而後揮手道別。

第二天二人正在上課,班長在群裡突然通知立刻去導員家裡。思索良久後,拋不開入黨推薦名額的誘惑,兩人只得偷偷溜出教室翹課趕往導員家裡。

到了門口,發現門開著,兩人便自覺的走了進去。

熊琳看著專心在陽臺搗弄泥土、花盆以及花草的汪老師,小心翼翼的問:“汪老師,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汪老師扶了扶金絲邊鏡框說:“你來幫我給花盆裡裝土,另一個先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晾出來吧”!

看著這位身材瘦削,滿身書生氣的汪老師,如此頤指氣使的指揮她們,陳知心中是極其不情願。但還是默默走到洗衣機前幹起活來。

陳知了艱難的從洗衣機裡掏出偌大的雙人床床單,踮起腳尖將它往頭頂的晾衣架上甩去,一下、兩下、三下.....,經過她不懈的努力,終於成功將洗衣機的衣物晾了出來。

隨後又被安排進廚房洗碗。熊琳特意帶上了汪老師的囑託,進到廚房對著陳知了無奈的說:不允許使用洗潔精,因其有害物質太多,對身體不好。

陳知了看著洗碗池裡幹在碗壁上的飯粒,以及滿是油汙的炒鍋,又目不轉睛的盯著窗臺上的洗潔精犯了難。

她在心裡默默的吐槽道:“真是奇怪,不讓用洗潔精,你們家還買它幹啥?買了又不讓人用!還有,吃完飯不洗碗好歹往池子裡蓄點水好嗎?這碗上乾的堅如磐石的米粒,我該怎麼把它弄下來”!

心裡雖然已經有無數匹草泥馬飛馳而過,但身體卻兢兢業業的不停勞動著。

不管如何用力,抹布實在擦不下來飯碗上的米粒,陳知了只得用指甲去摳,一下、兩下,“嘶”隨著一陣鑽心之痛而來的是陳知了那滲著血水的食指。

兇器正是那幹在碗壁上的飯粒,硬生生戳進了陳知了的指甲縫裡,那是鑽心蝕骨般的疼痛。

只見她緊緊的攥著右手食指,妄圖用捏住的力道,掩蓋這疼痛,但指甲縫裡仍舊傳來陣陣刺痛。

捏了幾分鐘,待血滲的不怎麼厲害時,陳知了繼續拿起抹布洗完了所有的鍋碗瓢盆,而後一一擺放整齊。強迫症的她,實在看不下去,便將灶臺上已經快要包漿的電飯煲也給清洗了一番,而後擦淨地上的水漬,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出了廚房。

此時熊琳拖地的任務,也剛好做完。二人藉著放拖把在洗手間洗手的功夫,用僅有的眼神交流完成了一場激烈的吐槽大會。

洗完手後,二人站在門口,熊琳小心翼翼的說:“汪老師,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上課了”。

“嗯”,對方並沒有回頭,始終專心致志的擺弄他的花草。

她們完全沒注意到,當她們轉身離開時,汪老師回頭看了熊琳一眼,而後若有所思的扶了扶鏡框。

兩人退出房門,輕輕將門帶上,而後駕輕就熟、習以為常的拎起門口的垃圾下了樓。

將垃圾扔進垃圾桶裡之後,兩人這才卸下勁兒來,累的癱坐在垃圾桶旁的花壇上,熊琳邊捶著腰,邊痛苦的哀嚎:“咱倆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說完委屈巴巴、眼淚汪汪的看著陳知了。

陳知了看著眼前累癱的人兒,心疼的伸出手學著爸爸安慰自己的樣子,摸了摸熊琳的腦袋,這時,注意到陳知了食指指甲蓋下滿是凝固半乾血漬的她,猛地拉起她的手一臉擔心的問:“這是怎麼弄的啊?疼嗎”?

看著熊琳滿臉心疼自己的樣子,陳知了抽回自己的手,笑著對她搖頭。

熊琳有些生氣的喊道:“你還笑?手都成什麼樣子了”?說罷,就拉起陳知了去藥店買創可貼,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指甲縫裡的傷口最疼了,這傷口這麼深,手指頭都腫了,你也不吭聲”!

說完恍惚之間想起什麼的她,又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正在衝著自己笑的陳知了,滿眼淚花自顧自的說:“差點兒忘了,你就算很痛,也沒法出聲”。而後轉頭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拉著她往藥店走去。

看到如此擔心自己的熊琳,陳知了也瞬間鼻頭微酸,忍俊不禁起來。離開父母懷抱的她們,獨自來往遠方求學,終於在這一刻,體會到了成長的代價,也嚐到了成年人的不易與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