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雯的第一反應是，他果然都聽到了。
第二反應，則陷入了奇奇怪怪的情緒旋渦。
一方面，在責怪他們為什麼玩如此趣味的遊戲，為什麼擾人心緒。一方面又在邀請吶喊著，是他真好。
實在太有衝擊了。
謝書衡得到答案後，也愣在了原地，“什麼？你不會吧，林妹妹，你不會以為……”
葉詩雯咬著唇，想找條地縫讓自己鑽進去。
幾乎從加到微信開始，她就自行預設了這人就是謝書衡。
中途有那麼多次覺得意外，卻一次都沒有深思。也沒有問過。
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裡倒帶著。
暗黑色背景，一輪殘月，半個少女剪映的頭像。
那句“或許，我可以幫你。”
那個帶有哄睡功效的小美人魚的故事。
那無數次的晚安，和耐心至極的“我一直在”
是啊，她只要深究就能發現細節。
可偏偏……
可偏偏。
快要忍不住想哭的衝動。
明明是高興更多，被瞞著的氣悶感在發酵著，但同時，又被直逼靈魂的輕鬆感所衝破。
壓抑的彆扭，不甘，一點埋怨，凝結成了更為複雜的情緒。
想逃，不想面對。
“很好玩嗎？”葉詩雯吸吸鼻子，不行，不能抬頭，會忍不住想哭，“看我被瞞著，傻乎乎的……很好玩嗎？”
有那麼一瞬，她以為自己陷入了一段還沒來得及萌芽的狗血感情裡。
和洛芙，和謝書衡。
日日夜夜，時不時的早晚安，早就成了習慣。
也是在洛芙對謝書衡感興趣的那一瞬間，她才驚愕的發現，她的心跳怪怪的，悶得難受。
好像，是在意。
可……
和洛芙聊天時，卻又發現，提起另一人的名字時，她或許……有更多怦然心動的感覺。
她是怎麼了。
會不會壞透了。
在遇到謝書衡之前，她一直在否定自己。直到看到了謝嬌花如何招蜂引蝶，才終於按耐不住，藉機說清楚，也罵醒自己。
可是現在……
葉詩雯瞳孔上敷著一層淚膜，明明想掉眼淚，卻倔強的忍住。
“所以為什麼，你讓我覺得，我糟糕透了。”
“我竟然……竟然以為……”
她齷齪的，同時對兩個人動了心。
沒說完的話變成了嗚咽。
搖晃的身子，被人疼惜的抱在了懷裡。
“是我不好。我們坐下好好談談可以嗎？”
頭暈得難受，看東西都在重影。
暈乎乎的，她努力強撐著，但還是不受控制地往前倒，頭靠在了一雙長腿上。
她睡覺也習慣抱點東西，這會，竟下意識環臂抱著，像個嬌小的腿部掛件。
穆溫延剛剛彎腰，卻聽到了她迷迷糊糊的呢喃。
“你……你好討厭啊。”
“憑什麼，憑什麼……我一個人痛苦。”
心軟得一塌糊塗。
“詩詩，乖，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回應他的只有更緊的擁抱。
女孩的頭，一下下砸在他的小腿上，像在敲木魚。
謝書衡這才想起細細覆盤，“糟了，我忘了林妹妹不怎麼來晚，還給她點了Zombie”
謝書衡越說越底氣不足。
沒好意思說，他過去那會，她就已經喝完了一杯長島冰茶。
“我先回去了。”穆溫延說完，彎腰，一個橫抱，就把還在閉著眼暗自委屈的女孩抱在了懷裡，完美的體型差，適配的堪比童話扉頁的名畫。
“可是……”
男人卻理也不理他，單手把人扣在懷裡，還能抽出一隻手，用他寬大的大衣把懷裡的女人細細裹好。
那素來倨傲的眉眼裡，帶著竭盡虔誠的溫柔。
回去的車上，宋榆坐在副駕，時不時打量著身後的兩人。
一個被保護的極好，只能看到一點頭髮，這會倒是睡熟了，偶爾崩出幾句酒話，不是罵謝書衡就是在說自家BOSS討厭。
宋榆自知不該多問，可車停下時，還是忍不住：“穆總，今晚還有個會議……”
“推了。”
穆溫延抱著人上樓。
“老爺子和陳家的都在。”宋榆頂住壓力提醒。
穆溫延的腳步停頓片刻，還是沒有回頭，“推了吧。”
“那明天……”
“明早七點來接我。”穆溫延交代道。
宋榆應下，正要離開，卻見剛才還堅定不回頭的穆溫延，又突然回頭，“對了，記得來時帶早餐，上次讓你買的小林記和……”
“小林記的生煎和紅豆粥，還有柏林日記家的史多倫對吧？”宋榆都學會搶答了。
穆溫延點點頭，又補充，“再帶點甜品，越甜越好。”
宋榆留在原地，一臉狐疑。
他可記得，穆溫延口味清淡，從不食甜啊……
或許是懷揣心事，反覆糾結。
往日速度很快的電梯在此時也慢吞吞的。
穆溫延看著懷中人安靜地睡顏，心口有一處刮過了呼嘯的風。
聽到那些話，他幾乎是要心疼死。
沒想過給她壓力，卻偏偏惹得她掉眼淚。
不想給她帶來麻煩，卻偏偏成了她的麻煩。
最怕她哭。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看到她，掉眼淚那一瞬間，竟病態的暗自開心。
穆溫延，你大概是瘋了。
他該剋制的。
可似乎，早就沒用了。
出了電梯。
他抱著心心念唸的人，站在兩扇門中間。
23-1的密碼是：032207
23-2的密碼是：090110
都是他親自設定的，是他無法遺忘的特殊日期。
都和她有關。
他不知道她有沒有修改密碼。
穆溫延遲疑片刻，終是無奈嘆了聲。無論是哪個結果，到最後折磨的都是他。
很輕很輕的一句“抱歉”散了空氣裡。
他抱著懷中人，輸入密碼“032207”
順利進入了屬於他的23-1
“咔噠”一聲，門關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