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婊子的孩子,沒爹的野種,裝什麼清高……”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張三一腳踹了出去。

呃……

張三覺得腮幫子疼,後槽牙咬的生疼。

忍不了了,那就不忍了。

放在他的朝代這種欺辱他人父母的不孝忤逆之人早就被杖刑流放了。

被踹倒的青年吃痛的爬起來。

沒被踹的人看兄弟被踹了,看著眼前和自已差不多高卻瘦瘦的張三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

面對揮舞過來的拳頭,張三抬手接住,一引一推,甚至只用了一隻手,那人就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搞什麼?!”

被踹的人罵罵咧咧的站起來,掄起棒球棍就衝了過來:“你非得多管閒事,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張三斂眸,將視線轉移到衝過來的人身上。

空有蠻力,毫無技法。

張三側身並抓住那人拿著棒球棍的那隻手,手上一陣巧勁兒,那人手腕吃痛棒球棍就脫手了。

抬腳將人絆倒在地,原本抓著那人的手迅速鬆開接住棒球棍。

張三揮了揮棒球棍發現不能像竹條一樣舞劍花便無聊的將東西丟到一邊。

全程張三都沒有用第二隻手。

小男孩怯怯的伸出頭看了看那兩個人的慘樣,拉著張三就往廁所外跑。

“謝謝,謝謝你,你快走吧,他們肯定記住你了,以後肯定會找你麻煩的,你別幫我就好了……”

門口,少年並沒有踏出廁所。

張三站在門外,少年卻永遠被困在門裡。

少年時期的陰影需要一輩子來釋懷。

甚至不夠。

撥出一口氣,並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安慰合適,最後張三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只有自身強大了才能保護身邊的人,我並不覺得你是弱小的,相反,我覺得你非常強大。或許你不會每次都遇到像我這樣仗義出手的人……”

衝動了,張三撓了撓脖子繼續道:“但是你可以努力成為像我這樣對別人仗義出手的人。”

好蒼白的語言。

張三摸著脖子,感覺自已確實不會安慰人,要不再把那兩個人打一頓吧。

但少年輕輕地握住張三摸著自已腦袋的手:“謝謝你,大哥哥。”

肉眼可見的,張三侷促了一下。

其實每個人都生來都會反抗。

小男孩回到房間,余光中,張三看到了少年從後背伸展出累累白骨。

……

shift,差點這東西追的就是我了。

明明是戲弄我們的副本,可是你只是認為十分正常的善良了一下,就可以規避一次傷害。

張三時刻記得,自已是站在壞人陣營的。

禮貌的悄悄將門關上,在一陣哀嚎聲中門的痕跡隱退無蹤。

四周看看,依舊還是那個走廊,頭頂依舊還是那昏黃的一閃一閃的燈光。

伊恩呢?伊恩也進了一個房間嗎?

前後無人,張三隨緣選擇了一個方向前進。

反正張三覺得不管走哪邊都是一樣的。

每走出一段距離,張三身後的吊燈就會熄滅,待到張三進入下一個燈光範圍區,那昏黃的吊燈才會再次亮起。

將燈作為標記,幾個吊燈走下來每個吊燈之間的距離都是一樣的,包括吊燈每次閃爍的間隔也是一樣的。

與其說是張三在順著一條路持續前進,倒更像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畢竟這兩個燈之間黑屏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也不是他一個非詭異的被註冊者就能有所察覺的。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吊燈,張三換了個乾麵包出來。

終於,這人終於是感覺到有點餓了。

張三看著憑空出現在手裡的乾麵包,內心吐槽:現在真是越來越敷衍了,怎麼包裝袋都變成全透的塑膠了,以前還會用餐紙包著。

撕開塑膠袋,張三將麵包懟嘴裡。

一口還沒咬下去,就聽到遠遠地好像有一個小姑娘在喊哥哥。

嘴裡是熟悉的磨牙的感覺。

張三垂眸就看到一個小姑娘從自已身邊跑過去,看起來很急,嘴裡一直再喊:“哥哥!哥哥!”

阮思曳?

時好時壞的記性在這個時候發揮了關鍵作用,張三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姑娘,即使她看起來比被拍散的那個小姑娘明顯的年紀小了幾歲。

腮幫子使勁,張三胡亂的嚼了嚼抻了抻脖子嚥下去,將麵包外面的塑膠袋卷好收起來,便快步追了上去。

雖然已經看不見小姑娘的影子了,但是聲音還是能聽到的。

“妹妹……”

一個急剎,張三停下腳步。

頭上的吊燈正好閃爍了一次。

不一樣的是,兩側的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鐘表。

空間位置正確,旁邊有門。

張三尋著那聲“妹妹”用力一推,果然發現了牆上的隱形門。

感覺隱形門在副本世界都很受歡迎,做隱形門的應該可以發家致富吧。

張三打趣的心情推開門,結果看見眼前一幕太陽穴就開始突突跳。

還是那個小男孩,他身上套著紅色的裙子,蜷縮在一起,懷裡死死的包著一塊鐘錶。

還是那個廁所。

突然希望這個世界上不再存在公共廁所。

人為什麼要上廁所,不吃飯不就好了。

這是一種缺乏生物學知識的荒謬想法。

張三在心裡小小的批評了自已一下,情緒也不再被憤怒完全掌控。

快步上前,張三在小男孩面前蹲下來:“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張三輕輕拍著小男孩的後背。

雖然在自已的印象裡從來沒有提到過阮思曳還有一個哥哥,不過如果剛才那個人是阮思曳的話,那她喊的人,她嘴裡的哥哥,應該就只有可能是這個人了吧。

身上很多劃痕。

應該是掙扎的時候造成的。

張三將自已的外套脫下來披到小男孩身上。

一陣涼風過,不是這廁所怎麼還講究家徒四壁嗎?

似乎是有了依靠,小男孩抓緊外套靠在張三身上,因為抽泣身子一抖一抖的。

張三輕輕的拍著,從面板兌換了衛生紙給小男孩擦鼻子。

都哭成小花貓了。

“想哭就哭出聲,不要憋著。”

小孩子一抽一抽的,似乎還是想忍住,但最後終究是沒忍得住,終於放聲大哭。

一邊哭一邊問著為什麼。

張三輕輕抱住小男孩。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人就是這樣的,最脆弱的時候,什麼都不用說,僅僅只是一個擁抱,也可以讓對方感到極大的安慰。

這個孩子看起來比上次遇到的時候看起來已經大了幾歲。

難道走廊是時間的隧道嗎?

之前那次,阮家兄妹至少應該是媽媽還活著,但是結局是阮思曳父母雙亡,對於這個哥哥更是提都沒有提。

不過想想也知道,應該是都死了吧。

阮思曳前期因為長得漂亮性格大方手也很巧在班上一直很受歡迎,是和小欒做朋友之後才開始被霸凌。

應該不止吧。

可能阮思曳的同學根本就不知道阮思曳還有一個哥哥。

哥哥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嗎?

懷裡的孩子終於不哭了,抽著鼻子坐在那裡,懷裡還抱著那個鐘錶。

張三在小男孩身邊坐下,也沒說話,就是靜靜地陪著。

可能有人覺得張三是善良的。

但那只是因為那些人更多的關注張三而已。

在光明界想要活下來靠的是腦子,純粹的為了慾望而殺人的瘋子前面的幾關就肯定活不了的,開始的那些副本的詭異BOSS也是單純的就是為了殺人的。

基本上是哪個詭異心情不好想刀人了就申請一下調到前面,過一把癮再回去。

而能走到後面的玩家,就算有的是真瘋子,也肯定是存在正常人的那一部分思考方式的,並且應當是都非常聰明。所以這種時候瘋子已經非常少了,並且每個瘋子都可以完美的控制好自已不可控的那一部分的性格。

這時候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善良和壞了。

沒人覺得偽善是一個好的行為習慣。

誰又覺得偽善不是善?

若有人能偽善一輩子,那也是他們的本事,能把一件事從始至終貫徹一輩子,又何嘗不是一種能力。

終於,小孩子不哭了,他看著張三的目光讓張三知道這個孩子還記得他。

“大哥哥,你又救了我,謝謝你,我叫……我叫阮思安。”

果然是阮思曳的哥哥嗎?

雙生子啊……

“不客氣,我叫張三。”

“張三哥哥,謝謝你。”

“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正常人應該做的事情。”

“是嗎,正常的人都會這麼做嗎?”

“對呀,幫助弱者,懲罰壞人,這是每個人存在的正義感。”

只是有的人正義感不強,或者直接將這一份感覺丟棄。

張三雖然目光沉沉的,語氣卻儘量表現的輕快。

這是一個籠統的說法。

每個人觀點不一樣,立場不一樣,自然對善惡強弱的區分也是不一樣的。

“可是我沒有變得更強。”阮思安悶悶的開口,“或許我要是個女孩子就好了。”

性別問題,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是一個大問題。

張三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自已腦子裡一閃而過,搖了搖頭,張三站起來,向阮思安伸出手。

阮思安猶豫了一下,最後伸出手拉住張三。

“你看,”張三看著站在自已面前的阮思安,神情平靜而溫柔,“才幾年沒見,你都已經長得這麼高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比我高了。”

“嗯……”阮思安手指捏著衣服,雖然有些侷促,但是應該是把張三的話聽進去了。

“我看起來也是瘦瘦弱弱的,個子也不高,長得也不具備那些人所說的陽剛之氣。”

隨著張三的語言,阮思安抬起頭看著張三,神情緊張且驚訝,似乎是有什麼問題還是最後也沒能問出口。

脫去外套後張三也只有一件黑色打底,不過和伊恩不一樣,伊恩是無袖的,張三的有袖子,一直連手脖子都能包起來。因為緊貼著身體,所以很明顯就看得出來張三不屬於那種肌肉男,很瘦很瘦,身上的肌肉線條因為衣服的存在也是不那麼明顯,看的並不真切。

張三笑著:“你還記得當時那兩個人嗎?他們明明長得那麼高大那麼健壯,但是他們也打不過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迎著阮思安怯生中夾著幾分好奇的目光,張三繼續道:“因為他們只是空有蠻力,卻不會動腦子,我很輕鬆就躲過了他們全力的一擊,他們不能傷我分毫卻把自已弄得很狼狽。”

打架光有腦子是不行的,張三睜著眼睛說瞎話眼睛都不帶眨的。

當初自已跟著張家的人在道觀待了多少年這裡就不介紹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只會揮舞拳頭的阿呆怎麼可能打得過練家子,那場面簡直沒眼看,和耍猴沒區別。

不過當時張三沒那個心情就是了。

但阮思安很明顯的就是相信了。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默默地低下了頭。

張三看著阮思安,調出面板開始找有沒有合適的衣服可以給阮思安換一套。

以那幾個小屁孩的品性,是不可能給阮思安留下衣服的,就算沒拿走,看著阮思安身上破破爛爛甚至一縷一縷的衣服。

估計也不會留下完整的。

沒有合適的啊,張三撓了撓脖子。

好吧,不得不承認,自已又發現了一個因為沒有更新面板而產生的問題。

阮思安低著頭也不敢說話,他怕自已說了什麼讓張三不高興,張三這樣好的人,他不希望張三因為他心情不好。

低垂的目光,只能看到自已身上紅色的破爛的裙子。

阮見財拉著張三的外套,他好想用這個把自已完全藏起來。

如果幫助別人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只要是正常的人就會那麼做,那麼為什麼到目前為止就只有張三一個人這麼做了。

自卑和不安裹挾著他,焦躁和惶恐扼住他的咽喉。

他發不出聲音的,他註定發不出聲音的。

他的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在這件明顯已經小了的衣服終於被套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心死。

懷裡的鐘表是爺爺花了許多時間熬了很多夜陪著他一點一點教著他做出來的手工作業。

爺爺做的鐘表很好看,他也想做出一樣好看的鐘表。

自已沒有妹妹漂亮,沒有妹妹活潑,也沒有妹妹聰明,什麼東西妹妹都是一學就會,自已卻需要付出很多時間。

而且妹妹有很多朋友,但是他沒有,他一個朋友的都沒有。

妹妹是人見人愛的妹妹,自已卻活得像是陰溝裡的老鼠。

他感覺自已無法呼吸。

無能與悲哀堵住他的嘴,本就內向的人更加少言寡語。

直到張三終於選中一套衣服兌換出來遞到阮思安面前。

“我覺得這一身更符合你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