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求你殺了我

楊純陽攤開手掌，手心裡赫然放著一個二指長寬，毛毛躁躁到處都是毛刺，形狀奇怪的一個棕褐色木頭塊。

楊純陽翻看許久，終於看出其中一個小角落那看似隨意的刻痕雕刻的是朵祥雲。再看這個木塊的大小，他推測江恆想雕刻的極有可能是麒麟踏祥雲。那是他們初遇時，他拿給江恆的第一個東西，也是他們牽絆的開始。

這個東西意義非凡。

楊純陽找來銼刀，小心地將木雕上的毛刺銼平。他用錦布將木雕包好，放到床榻上的暗格裡。

楊純陽關上暗格，環視屋子。從見到江恆後，楊純陽就按著之前在大金跟江恆一起住的屋子開始打造傢俱。

大金國和聖元國裝修風格相差很大，要找一模一樣的傢俱並不容易。所以楊純陽就抽空將屋中傢俱樣式畫下來，找來巧匠親自監製。

如今這間屋中，除了擺飾還有些欠缺，傢俱卻是一比一還原了個遍。這間屋子就等著他的主人回來住了。

楊純陽覺得迎接江恆回來的時機已經到了。

他之前見江恆對他冷淡，行動間將他當作陌生人般對待。他也怕江恆心中對他有怨恨，過於急切反而跟江恆更加離心。

他知道江恆受了不少苦，但是在江恆對他心有怨恨的情況下，他不受些苦，是不會覺察到自己的好的。

楊純陽現在是真心實意想跟江恆過日子，他不想給以後留隱患，不想讓江恆跟他有隔閡。江恆現在經歷的這些，是為了讓他們這段關係更長久更穩定所要付出的代價。

也是他楊純陽所付出的代價。

楊純陽按下密室開關，開啟密室的門。他走進去，從標著【楊純一】的那面架子上抽出一個本子，拿到書桌上，拿起筆墨將其中幾頁謄寫出來。

而後他拿著謄寫的幾頁紙出了密室。

“葉東。”

“在。”

“去將這些訊息散到市井。”楊純陽單拿出一張，“這上面的資訊透過書閣散出去。”

“是。”

葉東領命出去後，楊純陽又拐去了昇天堂。

昇天堂裡血味沖天，就連見慣血腥的楊純陽也皺了皺鼻子。他緩步拾階而下，昇天堂內沒有燃燈，現在雖然是白天，走進這裡卻讓人覺得陰森。昇天堂深處斷斷續續傳來的呻吟像是冤魂的哀鳴，更是將這裡渲染出了幾分可怖。

工無雙還是被綁在上次楊純陽來時的那個刑椅上，他頭朝前耷拉著，上半身赤裸著滿是血痕，胸口幾乎看不出起伏。

楊純陽在他身前站定，看了他片刻，走到牆根放刑具的地方，抓了一把粗鹽粒灑到水桶裡，拿著棍子攪了攪。伸出小指沾了一點鹽水嚐了嚐，而後提起這桶水，衝著工無雙兜頭澆了下去。

“啊——啊！！！”工無雙慘嚎著從昏迷中痛醒過來，鹽水浸溼透了他身上的傷口，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痙攣。他只覺得靈魂都痛得要穿透天靈蓋擠出去了。

他嚇嚇喘著氣，眼睛只能模糊看到眼前人的靴面。

他從來到這裡的那日開始，便猶如邁入了地獄之門。最開始只是虐打，痛到一定程度便成了麻痛，尚且還能忍受。可是他們不讓他睡覺。撐不住陷入昏迷也只讓他暈一個時辰便會用各種方式將他神志拉回。一開始是日夜都燃著火，將這地牢照得猶如白晝。他的精神一度崩潰，只盼著快些死。現在看他快不行了，則是一點火都不燃，時時睜眼都是黑暗，又派人給他湯藥吊著條命。這一套操作下來，他意識混亂混淆了日夜，早算不清被關在這裡多少時日了。

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個人沒點頭，他便生不能死也不能。他現在心裡只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再見到那個人，求他殺了自己。

楊純陽將水桶隨手拋到一邊，抬抬手指便有人將油燈點燃。他一身雪白袍子，跟這汙濁地格格不入。墨色的長靴踩著血水，一步步走到工無雙身前站定。

工無雙嚇嚇喘著粗氣，肺部就像漏風一樣，無論他如何用力呼吸都得不到足夠的氧氣。他費力地抬起頭，仰視著這個面容清絕，心腸狠辣的男人：“……求……求你……”

工無雙開口時，混著血的唾液直往下掉，差點就弄髒了楊純陽的鞋面。

楊純陽微皺著眉，往側面走了一步。

“……殺……殺了我……”工無雙的話終於斷斷續續地說完。

“好。”楊純陽答應得乾脆，“我給你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