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圓房

張招弟還是在家裡住下了。

張子歸拗不過大妮，他覺得頭疼又心煩。這是第二次江恆因為他‘娶妻’的事情跑出去，只是這次他沒追。他希望江恆能自己冷靜冷靜，最好能想通哪怕他們再相愛，也得各自娶妻生子。不然類似的事情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難道每次都要來這麼一出嗎？

他把自己關在內屋，任由大妮在外面拍門喊他。

張子歸知道江恆會去哪裡，他現在對江恆的感情正濃，心裡對江恆很是思念。但是又不想真的妥協到以後這個家裡連娶妻這件事提都不能提的地步，他可以為了江恆晚幾年娶妻生子，現在也確實不是娶妻的好時期。可若是江恆咬死了不讓他娶妻，他也不會妥協，也不想妥協。如果沒有子嗣，那他努力奮鬥還有什麼意義？誰來繼承他努力奮鬥得來的結果？難不成他身體健康還得從其他人那裡過繼一個毫無血緣的孩子？憑什麼不能有親生子？他已經不是家奴了，能不能有子嗣不是他江恆說了就一定得照辦的。

想到楊純陽跟他的交易，他不確定楊純陽會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趁虛而入破壞他和江恆的感情。可是他遲早是得把江恆讓出去的，想到這裡，張子歸捏緊了拳頭。楊純陽不是他能抗衡的，起碼不是現在的他能反抗得了的，萬幸他沒有用強硬手段得到江恆。

也許應該在不得不把江恆給出去的時候再提娶妻生子的事，也許應該好好哄哄他，把還在一起的日子過得開心一些。日後他回想起來也不會那麼怨自己。

他煩躁地在房間中來回踱步。

門外傳來張招弟的聲音：“三哥，吃飯了，娘讓我喊你出來一起吃頓團圓飯。”

張子歸猛地朝門上踹了一腳，厲聲道：“娘什麼娘！我跟你不是一個娘，跟老子拜堂了嗎就跟老子喊一個娘！”如果沒有你，哪裡來得這麼多事！

張招弟嚶嚶哭著，門外又響起大妮的聲音：“三兒，招弟是有婚書的媳婦，就只是沒有辦席而已。自古兒女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兒女自己挑挑揀揀的道理？娘知道你跟八斤關係好，鬧這一出你心裡也不痛快。可你想想，這能怪誰？你年紀大了，爹孃給你娶個媳婦有錯嗎？你媳婦跟你一個屋子一張床有錯嗎？你自己也好好冷靜冷靜，想一想，想通了出來吃飯，儘早跟招弟圓房抱個孩子。總不能因為八斤老長不大，你就跟著瞎鬧吧。”

張子歸覺得他娘說得有道理，但是隱隱覺得如果他真的跟張招弟圓房生子，江恆就真的會離他而去。甚至等不到他跟楊純陽兌現交易，就會離他而去。他雖然已經跟女子發生過關係，但是畢竟沒有擺到明面上，江恆並不知曉。如果知曉，就他那個氣性，怕是不會輕易原諒。

越想越煩，這個屋子裡空氣彷彿都是停滯的，哪裡都不痛快。他開啟門，沒理張招弟，匆匆向大妮交代了一句：“我出去走走”就跑出了家門。

一路走到楊府，張子歸沒有進去，他繞到著楊府的院牆慢慢踱步。楊府太大了，江恆又是那樣傷心地跑出去，他不指望能聽到江恆的聲音。可是老天像是嘲笑他似的，江恆的笑聲清晰地從牆那邊傳來。

“哈哈哈哈，楊兄、楊兄可以了，夠了夠了哈哈哈哈受不了了。”江恆撒嬌似的笑鬧聲從牆那邊傳來。似乎還有楊純陽的聲音，但是張子歸耳力不夠，沒有聽清。

“哈哈哈哈楊兄你要再不停手，我也要不客氣了哈哈哈哈哈”

張子歸的後槽牙咬得死緊，拳頭緊握著指甲都要掐到肉裡了。虧他以為江恆會難過哭泣，虧他不放心地惦記他，怕他此刻正在傷心。原來居然是這樣！居然跟別的男人嘻嘻哈哈！被背叛的感覺燒灼他的心，炙烤著他的感官。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張子歸咬著後槽牙，狠狠捶打楊府圍牆，然後拎著打的酒，邊喝邊回了家。

張子歸走後，暗衛向楊純陽比了個手勢，楊純陽笑笑，眉毛往上一挑，暗衛就消失不見了。他心情甚好地把江恆從地上扶起來，拍了拍江恆衣服上沾上的細土。

江恆步履不穩的笑喘道：“哈哈楊兄你搞賴哈，我說我以後都不會笑了，你也不能直接上手撓我癢癢肉呀。這誰頂得住，誰撓癢癢肉不笑？哈……哈……不、不算。”

楊純陽拍完衣服又給他整整肩膀，笑道：“嗯，不算。”

張子歸回到家時已經有了醉意，酒入愁腸愁更愁，心裡不痛快醉得反而比往常更快。招弟十分有眼力見地扶住了張子歸，張子歸甩著胳膊沒把她甩開也就由著她了。

大妮跟在兩人後面，等招弟扶著張子歸進了屋子，她從外面把門鎖上。

興許是三分醉時慾望強，興許是恨江恆的背叛，興許是恨他自己。總之這一夜，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無論他醒來後不後悔都發生了。

事情本身沒有對錯，可是如果這件事情會嚴重影響兩人的關係，那就一定能分出好壞。張子歸跟招弟圓房的這件事，對他和江恆的關係而言，就像是高高舉起的鍘刀，只要它落下，牽在兩人中間的那條線就會被斬斷。

江恆愛他依賴他甚至重過江恆自己，但是張子歸忘了，江恆是被捧著長大的小公子。他成長的道路上許多人都遷就他給他寵愛，他驕傲自信，他的世界太理想化太絕對化。哪怕在外面這些經歷讓他收斂很多改變很多，但是骨子裡他也還是那個驕傲自信的江小公子。江恆骨子裡的自信讓他覺得誰對他好都正常，他接受別人的好意、對著別人敞開心扉都是那樣的自然而然。對張子歸而言需要衡量需要掂量的東西，在江恆這裡是那麼輕易地就能得到也能那麼輕易地給出去。

他沒有高看江恆對他的感情，他只是低看了江恆這個人本身。

可能真的對一個人太好就會在他眼裡沒有魅力，也可能只是遇到的人不合適。

隨便吧，誰知道呢。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

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