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兩位大人

這隊人馬在路上並不打尖住店，每日晝行夜歇，並不打尖住店。白日裡每隔兩個時辰會停下休息一會，讓大家抽空入廁或是打點一下。吃喝就是乾糧，只有江恆和張子歸的車廂會每日派人送來新鮮的吃食，有時送過來時還是熱的。也不知是何立派人買來，還是專門給他們做的。

張子歸不愛下車，只要他出去，何立就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張子歸心知肚明，這是楊純陽安排過來，看著他‘別碰’江恆的人。什麼車廂不結實，動靜大了容易散架，我看是動靜大了會被他打散架還差不多。

江恆倒是挺愛在車隊停下休息的時候出去，整個車隊只有他們這一個車廂，其餘都是貼了封條的貨物。車隊前後都有人守著，四周也有人來回巡查。何立倒是隻守在他們車廂外，江恆跟他說讓他離開，不用看著，何立沒答應。

車隊裡的其他人對他也十分的客氣，不主動找他聊天，但是他過去搭話，也都對他很熱情。總之就是這個車隊很怪，但是全是好人。比他在江州城、軍隊、京都遇到的人都好，這裡沒有一個人輕慢他、欺負他。

江小公子之前的人生太順遂，初入社會又到了軍隊，遇到了馬炎這種故意針對他的人。到了京都，又感受到了周圍人的輕視，甚至還感受到了沒錢的窘迫。

這個車隊的人好呀，沒有人關注他有錢沒錢，買東西也給他買好的，車廂也是車隊裡最高階的。夜裡大家搭帳篷睡覺，也是把他們圍在中間保護著。要是心血來潮，找人聊天，想聽軼事有人聊軼事，想聽小曲有人唱小曲，就連在外面發會兒呆，都有人過來給他講笑話。真的是太貼心了。

何立這幾天也在觀察江恆，江恆此人個頭比同齡人偏矮，長得也一般，學識也算不得出眾，心智有點像孩童，幾句好話就要與人交心。還愛黏著張子歸膩歪，雖然知道他倆的關係，但是看起來更像是孩子對家大人的膩歪。實在是想不通為何楊純陽要為了他耗費心神。

楊純陽這幾日張羅著修繕府邸，不止買了下人奴僕，歌姬舞姬也都養了一批，就連令人小倌也養了幾個。整個府邸用材裝飾也極盡奢靡之風。

許是專業車隊腳程更快，大妮他們走了小一個月的路程，江恆這次半個月就走完了。臨到江州城城門，江恆喊停馬車，拉著張子歸下車，向何立告別：“何公子這一路多謝你照顧了，我們先行告辭。”

何立騎在馬上繞著江恆和張子歸走了幾圈，似笑非笑地說道：“江公子這是什麼話，楊大人說了讓我們‘好生’護著江公子。何某自然是要跟著的，何況這些東西——”何立朝著車隊運送的貨物一仰頭，接著說道：“本身就是要送往江公子宅中，何必非得分著前後腳進那麼麻煩。”

江恆聞言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張子歸。現在他也察覺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摸不準何立是什麼意思，更不知道這些貨物都是什麼東西。楊兄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子歸緊緊回握住江恆的手，低著頭跟江恆對視。半晌後，張子歸說道：“那就有勞何公子了。”

何立坐在馬上，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們手拉手，眼對眼，聽到張子歸的回話，嗤笑一聲，把身子往他們跟前探了探，壓了聲音，兩手對在一起，豎起雙手大拇指，問道：“二位真是這個？”說完雙手大拇指對在一起來回彎了幾下。

城門口人來人往，何立的聲音並不小，周圍已經有人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張子歸嗖地抽回跟江恆握在一起的手，偏過頭去並未言語。

倒是江恆見張子歸的反應，心中失落，把火一股腦地朝著何立撒去。他摸到腰上楊純陽給他的腰牌，顛了顛分量，拽下就朝著何立面部丟去，大喊道：“要你管！”

腰牌在半空中就被何立接住，何立翻身下馬，雙手捧著腰牌送到江恆面前：“江公子何必動怒，二位是不是都跟我沒關係，自然是管不到兩位。無論心上人是男是女也都無所謂，感情這事也不是能控制的。只是何某認為，在一起又不敢把關係放在明面上的人，不值得託付。你說呢，江公子？”說完，意有所指地撇了張子歸一眼。

江恆回道：“三哥值不值，我比你知道。”

張子歸轉身上了馬車，進了車廂。江恆緊隨其後，也進了車廂。說實話，江恆話是那樣說，其實心裡是期望張子歸能像他一樣，坦然向眾人公開彼此關係的。

一個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彼此在一起的人，對上一個看起來壓根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人。註定是要失望的。

但是江恆和張子歸還是不同的，江恆實打實的知道自己離不了張子歸。無論張子歸想不想公開關係，他都不會因此生氣。他反而怕張子歸因何立的話惱怒，小心翼翼地貼近張子歸，柔聲哄道：“三哥，你別在意他的話。他什麼都不懂，沒有資格說咱們的事。你要是同意這次見面告訴我爹孃咱們的事兒，我就告訴爹孃。你要是不願意，我陪你一起藏著。左右不影響咱們在一起，說不說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子歸摸摸江恆的腦袋，扯著嘴角露出個笑：“那就先不告訴他們。”

“嗯，都聽哥的。”

何立在外面指揮車隊人員下馬，眾人牽著馬進了江州城。

江州城小，何立和眾人外形高大，又都身著勁裝，單看他們，就已經覺得不一般了。一時之間，都在猜測車隊前面的車廂裡坐著怎樣的大人物。

江州城官員也得到了訊息，急急地趕來迎接。半路攔在車隊前，衝著何立一拱手，說道：“在下江州城父母官，不知是車裡是哪位貴人？”

江恆聽到聲音要出去，被張子歸拉住。江恆心慌，回趟家，連父母官都驚動了，這可真鬧大了。

何立朝著對方恭恭謹謹行了個大禮，說道：“在下乃京都龍升鏢局的何立，受二品刑部尚書楊大人囑託，護送江大人和張大人返鄉探親。”

江州城父母官：“不知是哪位江大人和張大人？”

何立回道：“江大人和張大人是楊純陽大人最近親提的下部，還未經吏部。此次返鄉也是因楊大人對二位大人重視，才特許二位大人先行帶著賞賜回來。”

江恆聽得臉都紅了，他哪裡是什麼‘江大人’，還二品刑部尚書親提的下屬，他連刑部的大門在哪裡都不知道。

張子歸倒是面上看著平靜，心中猜測這是不是就是楊純陽許的‘權勢’。

江州城父母官聽說還未經吏部，熱情不減：“那無妨，還請告知是哪家的大人，本官好派人先行只會。”

何立道：“江家江恒大人和張子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