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表白

十餘天后，江恆和張子歸收到了江家回的書信，信裡說大妮不放心，和張大壯兩人跟著商隊來京都找張三，商隊駐點是京郊桃子裡村，隨信還附了一張江家的銀契，銀契裡有一千兩存銀，在信裡特意叮囑了江恆不要虧待自己，不要受了委屈。

江恆捏著銀票哈哈大笑，激動得在房裡到處蹦跳。這可真是解決了大麻煩，之前就想跟家裡開口，又覺得丟面子，自己跑出來混進僱傭軍，該返鄉的時候不返鄉，非得跟著三哥來京都混名堂。結果入京第一件事就是跟家裡伸手要錢……啊啊啊，怎麼想怎麼丟臉。

江恆在蹦躂中，瞄著張子歸跳了過去，咻一下蹦到張子歸背上，胳膊橫過去摟住張子歸的脖子，拿著銀契的手伸到他眼前晃啊晃：“哥，咱們有錢了！”

手繞到後面託著江恆，張子歸狀似不在意的“嗯”了一聲。爹孃來找自己，如何面對？看似一飛沖天成了副將軍，實則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如何照應爹孃？兒子出息，爹孃跟著享福天經地義，開不了讓他們回去的口……何況已經在路上了，說不定已經到了桃子裡，就等自己去接了。唉……沒有定數前先報喜果然是太沖動了，可是，返鄉的僱傭軍裡也有江州城的人，遲早都會知道的。遲早都會有這丟臉的一出。

“哥，咱們買個房子去吧？買個大宅子！”江恆興奮地規劃著以後的生活：“再買個會做飯的阿嬤。以後咱們睡醒吃飯，吃完就玩，玩回來了吃了睡！想睡到幾時就幾時，怎麼樣？好不好？”

張子歸託著江恆上下顛了顛，邁著小步來回走：“坐吃山空？吃完等死？”

江恆使勁晃了幾下腿，悠悠地說道：“三哥，你要是在這裡活得開心，咱們就在這裡常住。要是過得不痛快，咱就用這些錢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等咱們玩夠了就回去。咱還跟以前一樣過日子。以前你是我三哥，以後你也是我三哥，任外界怎麼變，咱們倆別變，生生世世地在一起，成嗎？嗯？哥？好不好？”

張子歸喉結上下滾動，胸腔裡暖意和酸澀混雜在一起：“八斤，你……”連你也看出我尷尬的處境了嗎？

江恆腦袋往前探，把臉貼到張子歸臉上，呢喃著回應：“嗯……我在……”

張子歸千言萬語梗在心中，親人唯有爹孃，爹孃無法幫襯。唯有八斤，從小到大，衣食住行用，凡他有的能享受到的，樣樣都有自己一份。免了我奴籍，追隨我入京，當如今還在盡其所能幫襯我。八斤啊八斤……

江恆心中忐忑，他在試探張子歸的態度，也在含蓄表白。他篤定張子歸會和他在一起，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他希望那天能儘量早點到來，雖然來不來的，他們倆的相處模式也不會有大改變。無非就是兄友弟恭的睡一個被窩，和沒羞沒臊的睡一個被窩的差別。

江恆臉貼著張子歸的臉，騰出一隻手，摸到張子歸手上，分開手指，慢慢插入張子歸指縫間：“……哥……可以嗎？”

張子歸怔在原地，背脊僵硬，扭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恆。只見江恆雙頰飛紅，一雙眼睛錚亮，神色滿是期待。被他交叉握住的那隻手，收也不是，放著不管也不是：“你，什麼意思。”

江恆從他背上跳下來，握著的手也沒鬆開，彆彆扭扭地摟住張子歸腰身，說道：“三哥我心儀你.”

彷彿一道晴天霹靂，把張子歸震得外焦裡嫩。

這種話江恆從小到大講過無數次，他也應過無數次。無非就是小孩子對大人的依賴感作祟，從沒想過會有一天，江恆會紅著臉跟他表白。還是一樣的話，深意卻不同。

一時之間，張子歸怔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江恆緊了緊摟著張子歸的手，仰頭看著張子歸：“哥，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不……”話還未說完，看著江恆眼裡湧上的淚，張子歸的心好似被一雙手掐著揉捏。自己帶大的孩子露出傷心的表情，自己也會跟著難過。注視了他十幾年，養成的習慣刻進了骨子裡，彷彿本能的被他的情緒牽動。

張子歸心中嘆氣，伸手把江恆的腦袋壓到自己懷裡，眼神裡滿是無奈：“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不說這個。”

也許等他再大點，見過更多的人更廣的天空，就不會再有這個想法了，畢竟還是個孩子。唉——終究是做不到看著他傷心。

江恆再抬頭時，臉上就帶了笑，攥著張子歸的手說道：“那咱們現在就去買宅子吧，正好把叔父姨母接過來！”

以前兩人經常拉手，張子歸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現在被江恆攥著的手，好似被火烤一般。張子歸手指微動，想把手抽出來，江恆的臉沉了下去，委屈地瞅著他。張子歸手上的動作停了，嘆著氣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