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識心意

江恆白日裡昏昏沉沉，夫子講了什麼也沒什麼印象，他覺得自己就像醃在罈子裡的鹹菜，在鹽水裡渾渾噩噩的浮沉。

其他學子也多少也都有些不在狀態，被人伺候慣了的主，一下子只能自力更生了，落差都很大。吃不好睡不好，心裡還有怨懟，都沒什麼奮發向上的勁兒。江恆在其中，也只顯得他萎靡程度略重而已。

第八天，守在夫子院裡的官差直接進了課堂，誰要是犯迷糊，“啪”的一聲，官差手裡的戒尺就會直接打到背上。用勁兒之大，直把人打的往前趔，疼的上不來氣。就這一下，就讓人一天都能清醒。下學後，看到官差背都能挺直幾分，陰影。

江恆捱了兩下，背上捱打的地方一陣陣的發麻，背部的皮肉好似都在朝著捱打處攣縮，一陣陣的發緊。

巡邏的官差敲了幾下門框，提示他該熄燈了。江恆兩指一夾，捏熄燈芯，垂著頭，耷拉著肩膀，雙腳來回磨著地，慢悠悠的走到床邊，直直的摔到床上。左手摸上了靠床邊的枕頭，手指輕輕的在枕頭上摩挲著，眼淚順著眼角流到了被褥上，浸溼了一小塊兒。

“張三，我好疼呀……”江恆把臉扭到被褥裡，悶悶的哭著。“張三，我想回家，你來接我吧，你來接我呀……張……三……”江恆的肩膀輕顫，從袖袋裡摸出斷袖，貼到臉上，呢喃著:“三哥……哥……我好想你……”

江恆只在銜兒向張三表心意那晚，陰陽怪氣的喊過張三幾聲哥哥。他不覺得他該喊張三‘哥’，張三是他的，是屬於他的。哪怕為了攏住張三的心，私下給張三端茶倒水，那也只是想對他好，他對張三沒有任何哥哥弟弟的感情。張三是他的家奴，生下來就是屬於他的，張三就是為他而生的，以後張三也是要靠著自己過日子的，他過什麼樣，張三就跟著過什麼樣。就算日後駕鶴歸西，張三的棺槨也得緊挨著他的棺槨。

可是現在，在這個夜晚，銜兒喊的那幾聲“三哥”彷彿像下咒般在江恆的腦中盤旋。江恆心跳的很快，“砰！”“砰！”心跳聲甚至蓋過了腦海中盤旋著的銜兒喊的那幾聲“三哥”。隱隱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一陣熱意和酥麻感，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三哥……”“三哥……”腦海中盤旋的聲音又大了起來，只是換成了江恆自己的聲音。

江恆靜靜地感受著陌生的酥麻感，四肢都是暖的，甚至可以說是燙的。攥緊了手中的斷袖，在黑暗中眼睛發亮，就像是盯到了獵物的捕食者。

“三哥……”江恆支起上半身，側身翻轉躺到了張三的枕頭上。模仿著張三的睡姿，躺在床上輕聲呢喃。

一聲聲呢喃中，江恆嗅到了自己旖旎的心思，輕笑了聲，整個身心都變得輕盈而歡快。

“哥，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江恆找到了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方法，指尖都因興奮而抖動。腦子裡閃過‘生同衾，死同穴’，是呀是呀，張三的棺槨怎麼能放他旁邊呢？張三就應該跟他江恆躺同一個棺槨，生生世世的同榻相眠！這才對，這樣才對！

江恆無聲的微笑著，背上的緊繃感不僅不難受，還催化了酥麻的顫慄感。江恆細細的咀嚼著這種感覺，滿意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