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爺倆打起來了

吃了中午飯，歇了晌。

秋妮看秋石頭無所事事的樣子，就讓秋石頭一起去山上。

昨天秋石頭在山上待了一下午，這回他死活不去了。

秋妮說:“你不去也行，今天在家把你那些幹活的工具都找出來，該磨的磨，該收拾的收拾，明天你在家給我做點東西。”

秋石頭是有手藝的，他是木匠。

他十四歲就開始跟著族裡的一個叔叔學做木匠活。

因為他從小沒有爹，族裡的一個遠房叔叔看他家孤兒寡母的不容易，見他也算機靈，就想著把木匠活教給他，也算是對自己這手藝有個傳承。

可誰想到，秋石頭手藝是學會了，越長大越不務正業，人也越長越歪。

族裡叔叔一氣之下，也不再管他了。

從那以後，秋石頭就開始放飛自我。

秋妮說:“爹，你愣著幹啥？我跟你說話呢！”

秋石頭緩過神來，這丫頭最近可揚巴壞了。

看把她能的，還給她老子派上活了:“你還知道我是你爹？有你這麼跟爹說話的嗎？你看看你整回來的那些都是什麼人，啥人都敢往家裡整？你可牛逼壞了！今天打這個明天打那個。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這一群人在家吃吃喝喝的，傳出去別人該咋說？”

秋妮被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她爹突然就發火了。

她冷笑一聲:“你還知道傳出去不好聽？你但凡在乎點名聲，也不會一點都不管家裡的事。既然你不管，我管起來有錯嗎？”

秋石頭也沒想到秋妮敢頂嘴，他氣的抬手就要打。

秋妮後退幾步:“爹，我勸你最好聽我的。你要是實在油鹽不進，我不介意你離家出走，愛走多遠你就走多遠，反正家裡有你沒你都一樣。你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家，我們也當從來沒有過你。”

秋石頭真是被氣到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她都能說出來。

秋石頭雙眼通紅，臉漲成了豬肝色:“反了你了！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爹！”

說著一巴掌就掄了過來。

秋妮一把抓住他手腕:“你是我爹，我不想傷你。可你非要執迷不悟，我不介意你躺下歇歇，至少不會給家裡添堵，大不了我伺候你。”

秋老太太看他們爺倆打起來了，哭喊著跑過來:“作孽啊，作孽啊！死丫頭，那是你爹，你快放手，你咋敢！你咋敢打你爹！”

秋妮冷冷地看過去，這一眼讓秋老太太如墜冰窟:“奶，我告訴你，要是沒有你的縱容，我爹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最好回屋去，不然惹毛了我，可沒什麼好事。”

秋老太太放聲大哭，此時門外聚集了好些人，探頭探腦地往院子裡瞅。

秋老太太邊哭邊喊:“這日子沒法過了，這是要反天啊，我這是做了啥孽呀，咋一個個的……”

話說了一半，她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秋老太太滿臉是淚，驚恐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秋妮看了眼躲在門後的杜香姨，高聲說:“娘，把我奶扶屋去。你也進屋別出來。”

杜香姨哆哆嗦嗦地扶著老太太往屋裡走。

秋老太太腳蹬手刨就是不配合，腦袋亂晃，嘴巴一張一合，就是沒有一點聲音。

秋石頭也被嚇到了，他怒吼:“死丫頭，你奶咋了？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放開我！”

他可是還記得大毛二毛他們莫名其妙中毒的事情。

手被秋妮攥住動彈不得，他抬腳就要去踹。

秋妮一鬆手，順勢往前一帶，秋石頭一個站立不穩，重重跌倒在地上。

秋妮跳開幾步:“爹，我可沒打你啊！是你自己沒站穩摔倒的。”

秋石頭也顧不上疼，爬起來就往老太太屋裡跑:“娘，娘你沒事吧？”

秋妮拍拍手，有點心累。

這個家像什麼樣子！

她看向門口的人群，笑笑說:“沒事，我爹不聽話，非要出去玩。我不讓，拌了幾句嘴。”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那是該管管。

半下午的時候，秋妮就讓那些人都回去了。

臨走，一人發了一個小藥丸，說是晚上睡覺前吃，能壓制疼痛。

幾人也沒多說什麼，雖然這一天過得有點累，可也吃了頓好的。

白麵條配肉滷，那滷子舀起來，一勺都是肉，幾乎看不見其他材料了。

現在想想還要流口水呢。

他們想說，寧願多幹點活，待的晚點，秋家能不能再供一頓晚上飯？

幾個人走了，杜香姨和冷若汐從屋子裡出來，擔憂地看向秋老太太的房間。

杜香姨低聲說:“妮子，你奶那是啥病啊？剛才我看見你給他們藥丸了，你要是會治，也給你奶治治吧，那畢竟是你奶。”

秋妮看向東屋，她當然會治，她奶那病就是她弄的。

可是，不能這麼治。

她得改改老太太愛罵人的毛病，這麼就治好了，豈不是便宜了老太太！

秋妮看向她娘，大眼睛裡閃著光:“娘，冷姨，現在家裡有人幹活了，等過幾天莊稼能收割了，你們也不用再去地裡幹活，就在家給我們做做飯，看好家就行。養好精神，過些日子有重要的事要讓你們做呢。”

說完看看穿得一身灰樸樸的冷若汐，再看看親孃身上帶著補丁的衣服，有點心累:“娘，我不是讓你做新衣服了嗎？你們怎麼還穿這個？”

杜香姨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裳，有點不好意思:“這也不過年不過節的，整天在家裡轉，穿新衣裳幹啥？穿這個就挺好。”

秋妮……

她一手一個，拉起杜香姨和冷若汐就往屋裡走。

“做了新衣服不穿，留著下崽啊？穿舊衣服好看是咋的？你知道爹為啥不願意回家，成天就想著往外頭跑？還不是你們自己不收拾，他覺得不好看嗎！換衣服，現在就換。”

她親孃和她小娘被她說得羞赧不已。

看著她們換了新衣服，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剛穿上沒幾天的新衣裳，秋妮這才滿意了。

這才對嘛，幹嘛不對自己好一點。

誰規定女人在家裡，就得穿得破衣爛衫？

她轉身出去，來到秋老太太屋門口，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響動。

推開門，看見秋石頭正坐在床邊，愁容滿面地看著老太太。

秋老太太眼裡有淚，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什麼。

秋妮心想，別看她爹混，可也不是一點優點都沒有。

至少他還是個孝順兒子，還知道護短。

家裡這幾個人他自己怎麼打罵都行，要是被別人欺負了，他鐵定是會去拼命的。

秋妮走過去，拍拍她爹的肩，輕聲說:“爹，你也不想每天睜開眼睛不是吵就是罵的，是不是？誰家過日子成天的像咱們家？有一個安靜和睦的家不好嗎？”

說著去看床上的老太太。

此時秋老太太正死死地盯著秋妮，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秋妮避開老太太的目光，低聲說:“其實，我奶現在這樣也挺好。不耽誤吃，不耽誤喝，能走能跳的，就是不能說話而已。不過這樣正好，省的一張嘴就要罵人，一天到晚都沒個消停時候。”

秋石頭抬起頭。

秋妮看見她爹眼底一片通紅，她有些於心不忍:“爹，你別難過，我奶沒事。等她啥時候想通了，不罵人了，可能就自己就又會說話了呢。”

秋石頭啞著聲音說:“妮子，你是不是會治？鐵蛋他們的毒你都能解，你也給你奶看看吧，看你奶這樣我心裡堵的慌。”

秋妮笑了:“爹，他們的話你也能信？我就隨口瞎說的。他們當真了，你咋也當真？”

秋石頭不信:“妮子，我比你瞭解那幫人。要不是真沒辦法了，他們不會乖乖聽你指使的。你要真有能治病的藥，給你奶也治治，我以後都聽你的，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秋妮看著她爹:“爹，這可是你說的呦！你不能賴賬。事先說明，我晚上給大毛他們的藥丸是補充營養用的，不是治病的，我可不敢保證我奶吃下去會有效果。”

秋石頭才不信她這些鬼話。

不能治病，哪幾人能像看見了仙丹似的那麼高興？

秋石頭點頭:“沒事，給你奶吃吧，沒效果再想別的法子。”

秋妮伸手在荷包裡掏啊掏，邊掏邊心裡默唸“藥來。”

再次伸出手掌，白嫩的掌心裡躺著一顆褐色的晶瑩剔透的小藥丸。

秋石頭眼前一亮，還真有藥！

秋老太太伸手就要去搶，秋妮手一抬，笑著說:“奶，這藥吃了要是管用，你能不能不罵人了？家裡的事你能不能不摻和？有吃有喝還有新衣服穿，你就別管那麼多事了行不？”

秋老太太其實中了失魂散後，已經收斂了很多。

畢竟一罵人就咳嗽，就心慌。這誰受得了？

只不過今天情況緊急，她一時沒控制住，秋妮心煩這才讓她失了聲音。

秋老太太連連點頭，秋妮這才把藥喂到她嘴裡。

秋石頭趕緊起身給她娘端來一杯水。

仍然不放心，緊張地問:“娘，你感覺咋樣？說句話試試。”

秋妮……

秋老太太砸吧砸吧嘴，說了一句:“這藥真甜。”

秋妮一攤手:“看吧，我都說了是糖丸，不是藥。”

秋石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大喜過望:“娘！娘你能說話了！”

說是糖丸他是不信的。

誰家糖丸能治病？

不過小妮子說啥就是啥吧，不管是糖丸還是藥丸，他娘好了就行。

秋老太太是真的有點怕了秋妮了。

這妮子整治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她心裡明鏡似的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此時也不敢多說話了，只是不住的點頭。

秋石頭見她娘沒事了，又跟老太太說了幾句話，這才起身出了房門。

秋妮跟在她爹的身後，秋石頭問:“你整那些木頭要做啥？”

秋妮心想，終於說到正題了。

她趕緊快走幾步，來到秋石頭身邊:“我想做個馬車，就是帶車箱的那種。要大點的，能坐人，能拉貨的。”

秋石頭停下腳步，疑惑地問:“你做那玩意幹啥？咱家又沒有馬。”

秋妮說:“有馬啊！昨天我上山看到一個野馬群，個個都很漂亮，明天抓回來一匹就行了。”

秋石頭聽著她漏洞百出的話，知道秋妮有事瞞著他，也不多問了，只淡淡地“嗯”了一聲，就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