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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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漫長，但終有竟時。
當遠處的地平線在晨光中露出眉梢時，少年已經候在了門口。
“希兒姐姐，好慢啊……”
明明說好今早給他送行的，沒想到一向早起的希兒偏偏在這天遲到了。
正想著，門突然開啟，藍髮少女急匆匆的衝了出來。
“抱歉小夢，我……我昨晚到好晚才睡著，今早睡過頭了……”
“停停停……”小夢比了個停的手勢，一臉怪異的一指希兒肩上那個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包裹。
“姐姐你這是……”
“還看不出來嗎？小笨蛋。”希兒牽起他的手就跑，還不忘回過頭，迎著初升的朝陽對他燦爛一笑。
“沒有我照顧，小夢自己恐怕連衣服都不會洗了吧。”
嘴上這樣說著，但她還是不由握緊了他的手。
“這趟旅程，我，陪你一起。”少女在心中默默輕言。
“出發吧，別讓人家等久了！”
“……”
呵～，我早該想到的……
笨蛋希兒姐姐……
“姐姐慢點兒！太快了我要摔倒啦！”
“……”
直到跑出很遠，少女還是沒能忍住，回頭遙望了一眼。
遙望……那個她長大的地方。
布洛妮婭姐姐……大家……
一定……一定要平安啊。
……
直到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房上的杏才悠悠瞥向下方的布洛妮婭。
“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了？這不像你呀。”
“要是以前，你指定得來一堆‘太危險’啦，‘不可以’之類的。”
“怎麼，不保護你最疼的妹妹了？”杏一臉怪笑。
“他們要去找的不是別的，是終盡級呀！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她特意把“終盡級”三個字咬的死死的。
“我當然知道。”布洛妮婭沒有看她，仍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但你知道嗎？其實當初媽媽還給了我一個任務。”她的眼神逐漸空靈，陷入回憶。
“‘如果有一天，孩子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麼，不要阻攔，在適當的時候，放開他們吧。’”
“‘只要……’”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只要，他們認為，自己是在做對的事。’”
“嘖～，倒像是媽媽的口吻。”杏扭過臉去，倚著傾斜的屋頂不再作聲。
“不過，就算沒有媽媽的這句話，希兒也終究是個大孩子了。”
“布洛妮婭……會尊重希兒的選擇。”她抬頭看向上方的短髮女子。
“況且你也太小看希兒了。”
“希兒是很善良，但她不傻。”
“相反，她很聰明，已經是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而且，小夢那孩子……”布洛妮婭的神色嚴肅了些許。
“也許……他是能夠改變這時局的人。”
“但他身上的不確定性實在太多了，也許唯有希兒，才能確保他不會向更糟的方向發展吧……”
“你就這麼肯定？”杏一骨碌身翻了下來。
“也對，畢竟說到底，力量才是一切。”
“那小子能掌控終盡級的力量，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確實有著顛覆一切的可能。”
“不，我指的並不僅僅是力量。”布洛妮婭卻搖搖頭。
“怎麼？難道你想說‘感情’？或者……‘愛’？”杏不無嘲弄的質疑到。
“那，可不一定哦。”
“再說，我也沒說我確定啊。”布洛妮婭針鋒相對，兩人的拌嘴已成日常。
“嘁～……”杏冷哼了一聲。
“好久沒聽你用‘布洛妮婭’稱呼自己了，怎麼，想文藝復興嗎？”
“你要是還想像小時候那樣挨我的揍，我倒是可以復興一下。”
“不服氣的話，來過兩招？”
“來就來，誰怕誰！”
……
前一晚……
布洛妮婭走進房間，希兒背對著她，正專心致志的整理著物品，沒有注意她的到來。
“換洗的衣服，錢袋，還有小夢最喜歡的零食……”少女一件件一條條的梳理，半晌卻嘆了口氣。
“小夢……”她停止了收拾，張大著雙眼出神。
“希兒。”布洛妮婭從身後輕輕拍了她一下。
“啊！姐……姐姐……”希兒嚇了一跳，猛的轉過身。
“姐姐你……嚇死我了……”少女拍著胸口，幽幽地抱怨了一句。
“嘖，收拾的真仔細呢。”布洛妮婭卻沒管這些，俯身端詳著她那些整整齊齊陳列在床上的物品。
“以前有其他孩子出院門，希兒雖然收拾的也很仔細，但遠沒有這樣細緻呢。”布洛妮婭笑道，又直起了身子。
“你……捨不得那孩子，對吧？”
“我……”希兒沉吟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但從她的眉宇間，布洛妮婭也讀到了答案。
“既然放心不下，那就去吧。”
“嗯……”
“……”
“……誒？……誒？！”希兒被這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句話驚得睜圓了雙眼，海藍的瞳仁中滿是不可思議，其程度甚至勝於剛剛的驚嚇。
她沒有想到，一直隱藏心底未敢吐露的想法，會被對方一語點破。
“可……孤兒院……”
“沒關係。”布洛妮婭只是溫柔的笑笑，用一根手指輕輕抵住她的嘴巴，打斷了她的聲音。
“孤兒院有我和杏就足夠了，孩子們也大都很自立了，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相比之下……小夢那孩子，才更需要你，不是嗎？”布洛妮婭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審視。
“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雖然他表面上裝的很輕鬆，故意做出活潑開朗的樣子。”
“但他的內心……比我們要迷茫的多。”
話到這裡，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超出掌控的力量與尚不成熟的心智，他需要一個能夠讀懂他內心，能知冷知暖的人與他同行。”
“希兒，你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人，也是對他而言最為特殊的人。”
“或許……唯有你能夠勝任。”
“……”
“布洛妮婭……姐姐……”
少女伸出手臂，緊緊擁抱她的姐姐，一顆晶瑩的小珍珠從她的眼角滾落。
她驚訝於她的轉變，更感動於她的理解。
“希兒，你已經長大了。”
“該怎麼做，你心裡其實最為清楚。”布洛妮婭笑笑，像兒時那樣為她拂去淚花。
“所以，去吧，不用擔心我們。”
“羈絆是扯不斷的。”
“無論多遠……”她張開手臂，同樣將自己的妹妹緊緊抱住，湊近她的耳邊，溫潤吐息。
“我們……都會在這裡，祝福你們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