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出航

太陽慢慢西斜，陽光一點點淹沒在地平線的盡頭。

黑夜，到來了。

平臺的四角上亮起大功率的照明燈，輕鬆照亮了整個港口平臺，那個釣魚的老頭已經提著一桶不知從哪逮來的螃蟹準備回去了。

釣魚佬，絕不空軍！

“出來啦，挺準時的。”迎面，姐弟倆帶著小空從裡面出來，平臺邊緣已經停泊了一艘近兩百米長，最寬處接近三十米的寬身大型帆船。

帆船的的帆布已經降下，船底拋了鐵錨，又在港口碼頭上繫了粗硬的纜繩，穩穩的固定住。

此時，渡鴉正在燈光照射下指揮著起重機吊起她的飛行器安置在船尾的機架上，一群男女老幼則是陸陸續續的登船。

“小心點兒！別給我磕碰著了！”渡鴉扯著嗓子揮著手臂大喊，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看重這架飛行器。

“你們運氣不錯嘛，今晚風向合適，而且正好卡在安全期，差不多明天中午就能到對岸了。”旁邊的滿嘴大鬍子，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的船長隨口說到，看起來也是認識渡鴉的。

一般普通的大型帆船速度也就每小時十到十五公里上下，跨越霧落峽至少也要三天三夜，可即使不能使用機械裝置，這些特質帆船中仍有一些特殊的黑科技，可以令其時速達到每小時接近五十公里。

畢竟在海上耽擱的越久，越容易遭遇“霧落”，而一旦遭遇，除了祈禱奇蹟，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沒人知道霧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曾經天命教會派出過侵蝕巔峰強者進入霧中查探，可最後也一樣杳無音訊，自那以後就沒人敢再去冒險了。

大概一個小時後，貨物補給裝船完畢，人也都上了船，船員拉起船錨，解開了船頭的纜繩，隨著船帆升起被海風張緊，船隻開始緩緩加速，駛離了港口。

嘩啦啦……

海面的水紋擴散開一圈圈波浪拍擊在船頭，令船身微微有些搖晃，希兒站在船尾，望著漸漸遠去的陸地，昨晚的思慮又一次浮上心頭。

不過這一次，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她又一次去嘗試呼喚【希兒】，這段時間以來，她一閒下來就會去嘗試，但和這次一樣，沒有得到過一點回音。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會自顧自的和【希兒】聊天，她知道【希兒】聽得到，只是不回話罷了。

“【希兒】，我們現在要去穆大陸了。”

“你……還在芥蒂那天晚上的事嗎？”

心靈相通之下，她能感受到【希兒】與她一樣的心亂如麻。

“要是你真的感到心裡不好受，至少……至少可以和我說說的。”

“不要這樣一直把自己關起來一句話都不說，好嗎？”

“我……很擔心你。”

【……】

還是沒有回應，少女不由抿緊了嘴唇。

“姐姐，想什麼呢？”小夢走到她的身邊，陪她一起享受海風的輕撫，小聲開口問道。

“沒事……一些小事。”

希兒隨口答道，見她不願細說，青年也不再追問，轉頭看向遠處。

距離漸遠，夜色漸濃，沒過多久，視野中已經完全捕捉不到陸地的影子。

海風從溫暖漸漸變得微冷，一陣涼意滲透少女單薄的衣物，令她微不可察的打了個小小的哆嗦。

緊接著，一件相對少女身材而言略顯寬大的外套被青年很自然的披到了少女的肩上。

“海上風大，彆著涼了。”

“……嗯。”

“……”

希兒的手抓著那外套的邊緣拉緊了一些，外套上還帶著青年的餘溫和氣息，很暖和，很親切。

“……”

她微微張了下嘴，似乎想說什麼，可又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那些問題在她的心中糾結，可到了嘴邊卻又怎麼也無法吐出，這種難以啟齒的感覺讓她十分難受。

最後，她深呼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小夢……”

“怎麼了姐姐？”小夢很乖順的回應她。

面對希兒時的小夢和麵對其他人時的小夢完全是兩個極端，在別人的眼中，他強大，冷漠，殺伐果斷，難以揣摩，可在少女的面前，他永遠只是一個乖巧順從的弟弟罷了。

簡稱：雙標。

“你現在……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我……我是說……就是……現在，我在你的身邊，會不會……不太合適……”

憋了半天，她也只能鼓起一點點勇氣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試探他的想法。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能照顧好自己的，我也幫不上你什麼，甚至……因為我，耽誤了你這麼長的時間……”

要不是為了尋找的她，小夢根本沒必要在源大陸到處跑了一年多，也不用顧忌她，還要時刻保護著她。

要是沒有她，小夢現在……應該已經找到三隻……不……四隻……乃至更多的終盡級了……

而仔細想想，在這個過程中，自己又給了他多少幫助呢？

幫助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計，還添了那麼多的麻煩……

“……”

少女的手指曲起，用力繃緊，把那件外套都按出了一排排褶皺。

可下一個瞬間，她的身子卻忽然一僵。

青年從背後抱住了她，手臂繞過她的肩頭，那雙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少女那兩隻柔若無骨的，發涼的小手。

然後……他給出了答案。

一個……令她畢生難忘的回答。

“可是，如果沒有姐姐的話……”

“旅途本身，就已經失去意義了啊。”

溫潤如水的話語，從耳旁撫過，將呆滯中的少女拉回現實。

“姐姐說過的吧……”

“這趟旅程，會陪我一起。”

“姐姐……會食言嗎？”

聲音，蘊含著誘人的磁性，帶著一點委屈和祈求，令人迷醉。

月色撒下，鋪滿波光粼粼的海面，起起伏伏，像少女飄忽不定的心，潮汐漲落，飄渺難定。

但，她仍給了他答覆。

輕微，卻堅定的答覆。

“不會的。”

“當然不會的。”

即使感到無力，感到愧疚，她也不會自以為是的逃離。

哪怕中間隔著看似不可逾越的可怕鴻溝，但她會努力讓自己變強，去不斷的接近他，直到能真正幫到他。

她也知道，這樣的她，對他而言，已然足夠了。

於是，在星，與月，與海的見證下，少女向他，許下了誓言。

“我會陪著你，走完所有的路。”

〖不論，多遠。】

【不論，多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