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撫

冷水，熱水……

不一會兒，水溫就被除錯合適。

“來，小夢，洗香香嘍咯。”少女半哄著把小不點抱進她平時用來洗澡的浴盆，這於她而言有點狹窄的木盆，對他來說倒是寬敞的很。

不過和一般孩子不愛洗澡洗又哭又鬧相比，小夢明顯乖的有點犯傻。

“來，打點香皂，洗乾淨一些。”

“唔……癢……”希兒仔細地給他頭上身上打滿泡沫，還特地把那張髒兮兮的小臉清理了一下。

水滴混著泡沫淌下來，糊得他睜不開眼，手不自覺的在空中亂抓一陣。

忽然，他感覺自己抓住了一小團軟軟的東西，那種溫軟的觸感讓他不禁揉捏了幾下。

“呀！你……你在幹什麼啊！”隨著少女羞稔的驚呼響起，那個東西瞬間脫出了他的手心。

“別亂動，不然我……”少女一著急，手上用力，差點把小傢伙按進水裡。

“咕嚕……不敢惹……”

……

然後是把泡沫洗掉，再換乾淨的水淨一遍，最後拿一張大毛巾蓋上擦乾。

洗好後，希兒盯著男孩乾淨的小臉愣了一會兒。

之前滿臉汙漬時還看不出來，現在再一看時，她才發現這孩子外表的出眾。

除去擁有一般孩子所有可愛的特徵外，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那雙如夢似幻的眼睛。

那雙眸子彷彿擁有某種神奇的魔力，青與灰分別融於兩隻淺淺的藍瞳中，仔細看時好像一刻不停的微微幻變著，似乎僅僅只是多看一眼，便會沉入醉人的夢境，身心陷落。

“小夢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帥氣的男子漢呢。”

她給他穿好衣服，把他放在了床上。

“好啦，姐姐要去洗澡了，小夢乖乖的哦。”

“嗯，好——。”

……

少女關上房門，後背抵住門面，猶豫了幾秒後，小心翼翼地掀開胸口的衣物。

“這小傢伙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啊……”

看著那被抓的通紅的一小塊，希兒的臉頰有些發燙。

也許是先天的因素吧，年僅十二歲的她已經突出了不少，這也讓許多孩子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總不那麼舒服。

“先洗澡吧。”她沒再多想，動手褪衣……

……

“唔……果然還是好緊……”

清洗完畢，換上乾淨的衣服，不出所料還是擠壓著胸口。

不過她早已習慣，掛上毛巾便出了衛生間。

轟隆——

一聲悶響從窗外傳來，她不由循聲望去。

“下雨了？”

窗外，黑雲壓天，滂沱大雨傾瀉而下，嘩啦啦的雨聲連成一片，彷彿想要將屋頂擊穿。

“嗯？”抽回視線，希兒忽然發現床上空空如也，男孩已不知去向。

“小夢，你跑到哪裡去了？”她邊喊邊四下尋找，不一會兒就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了他。

只是此時的他與之前大不相同，小小的身體拼命縮排牆角，幾乎抖作一團，兩隻眼瞳渙散無神，卻又不受控制的顫動，彷彿恐懼的洪流下一秒便會從中漫出。

這還是希兒第一次從他的臉上讀到明確的情緒，之前的他總是一副呆呆的樣子，木木的，也不哭，也不笑。

但此刻，從他表情中流露的那種身心俱潰的恐懼，卻讓少女沒來由的一陣心疼。

難道……他是害怕打雷嗎？

很多孩子都怕打雷，少女自己年幼時也不例外。

而這個時候，媽媽就會像這樣安撫她……

“哈～……姐姐……”

一個溫暖的懷抱忽然將他包裹，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少女已抱著他坐在了床上。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my fairy lady.”

伴著童謠溫和的韻律，少女的身體輕柔的搖晃，如同撫慰嬰兒的搖籃，那隻柔軟的小手在男孩兒的後背上緩慢的，有節奏的輕拍著，一下、兩下……

“Build it up with iron and steel,iron and steel~ iron and steel.”

“Build it up with iron and steel,my fairy lady.”

“小夢乖，別怕，姐姐在呢。”

“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

出浴的少女身上逸散著一縷好聞的香氣，如迷迭的花芳般沁入心脾，讓男孩兒不自覺的往少女懷中深靠。

沒過多久，男孩兒的呼吸聲變得均勻，顯然已經睡熟。

“睡吧，做個甜甜的夢吧。”

安頓好小夢後，睏倦感這才狠狠襲向少女疲憊的大腦與身體。

“晚安，小夢。”

“……”

……

接下來的幾天裡，希兒很少再看到布洛妮婭。

她知道，布洛妮婭一定是去調查有關鯤鵬的訊息了，她不會放任這樣一個會對孤兒院的孩子們產生威脅的不確定因素存在。

雖然擔心，但她也知道自己勸不住這個固執的姐姐。

她能做的，還是像往常一樣，幫布洛妮婭姐姐照顧好孩子們的生活，給孩子們念念故事，陪孩子們一起玩兒，教孩子們讀書寫字。

希兒在孩子中的人氣很高，甚至幾乎是孤兒院最受孩子們歡迎的人。

雖然布洛妮婭才是名義上的大姐頭，但說到底，希兒才是和孩子們接觸最多，最親密的人，照看孩子的工作，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她負責的，再加上她美麗的外表和溫柔善良的性格，很難不討孩子們的喜歡。

不過現在，每當她給其他孩子念故事或做別的事時，都會有一個小不點緊緊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小夢很少主動說話，和其他孩子有些格格不入，但希兒沒有厭煩，有時還會不經意間對他施以更細緻的關照，比如分糖的時候，她總會在最後從屬於自己的糖中勻出兩塊，塞在他的手裡。

倒不是說她偏心，也許是一定程度上一起經歷過生死吧，少女對他的感情總歸和對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樣。

這種感情十分微妙，連少女自己也解釋不清，但它確確實實的存在著。

而小夢似乎也是如此，只有在和她待在一起時才會表現的比較平靜，情緒的波動也更平。

可即便她已經在盡力保證公平了，仍有一些人對此報以不滿。

當然不是對希兒的不滿，而是對小夢的不滿。

“你看你看，希兒姐姐又把自己的蛋糕分給他了。”

“連句謝謝也不會說，真沒禮貌！”

“真搞不明白，為什麼希兒姐姐那麼喜歡他，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

“仗著自己是希兒姐姐撿回來的，整天纏著姐姐，姐姐不煩我都煩了！”

諸如此類，雖說只是孩子無心的賭氣，但也被她收入耳中。

她知道孩子們的本性不壞，只是一時的嫉妒，但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他被其他孩子討厭，所以後來她改變了做法，把那些關照隱藏了起來，私下裡偷偷的給予他。

在後來的日子裡，希兒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夢似乎並不是害怕打雷，每當下大雨的時候，他都會躲在牆角瑟瑟發抖。

似乎……他恐懼的，就是下雨本身。

下雨有什麼好怕的呢？

少女想不明白，但每當此時，她還是會將他抱在懷裡，溫柔的安撫著他。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