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夢，我們到底要調查什麼呢？”
“這裡的情況，我們在剛進來的時候都用意識掃描的差不多了。”
手拉著手走在村間，看著這充滿異域風格的建築，如果忽略周圍人異樣的眼神，姐弟二人就像普通的熱戀中的小情侶一樣。
“有些東西，是沒辦法一掃就看清的。”小夢低頭，與仰著腦袋看他的少女對視，微微一笑。
“比如我用意識掃一下姐姐，最多隻能感受到姐姐現在沒有惡意，可希兒姐姐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這是我們一直在一起，一起長大，一起生活，我才能真正看清的。
“想要看清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真的很難很難。”
“或許，神比人更強大。”
“但人……比神，更復雜。”
他那雙異色的瞳仁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不僅僅是虛幻與現實的交織，似乎……也有著本質的神性，與稚嫩的人性，糾纏在一起。
以前的希兒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現在，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他越來越像一個人了，不是嗎？】
〖嗯……是啊。〗
少女為他感到開心。
“汪！汪汪！”
一陣奶聲奶氣的叫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路邊一戶人家的門口，一隻毛茸茸的棕色小奶狗晃著尾巴，耷拉著軟軟的小耳朵，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中途還摔了個跟頭。
不過它又很快爬起來，搖搖晃晃的一路跑到希兒腳邊，在她的鞋子上蹭來蹭去。
“誒？好可愛的小狗啊。”
希兒驚喜的蹲下去，扶著膝蓋，伸出手，輕輕的摸著小狗的腦袋，小狗也十分享受的眯起眼睛，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希兒的手指。
女孩子天生喜歡可愛的毛茸茸的東西，希兒也不過是一個連十八歲都還沒滿的少女罷了。
這些家畜，也和那些人一樣被同化，同樣擁有抗寒的特殊體質。
動物比人更單純，更直接。
它能嗅出你沒有敵意，所以願意去親近你。
可人，無論你如何費口嚼舌的去和他們辯解，他們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對你抱以偏見。
比如，外來者的身份。
小夢緩緩的抬頭，不遠處，狗主人的家門口，一個小女孩正探出頭來，畏懼的盯著他們兩個，似乎想要把自家的狗狗叫回來卻又不敢。
哪怕，這姐弟二人，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惡意或敵意。
不過當希兒抬頭想要叫小夢也過來仔細看看時，卻發現對方正一臉幽怨。
“姐姐，小狗的腦袋摸著舒服嗎。”
“姐姐你有沒有想想，你都多久沒有摸摸我的頭了？”
“啊……這……”希兒愣住了。
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小夢竟然連一條狗的醋都要吃。
雖然這很有他的風格……
小時候，希兒比小夢高，經常摸摸他的腦袋給他講故事，唱童謠，可後來，小夢身高超過了她，她就很少再去摸小夢的頭了。
長大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夠不到。
“可再怎麼長大，我都是姐姐的弟弟，不是嗎？”小夢笑笑，笑容有些揶揄。
希兒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以後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把頭低下來，我也摸摸你的腦袋。”
小夢乖乖的把頭低下了一些。
希兒伸手，卻還是有些不太好使，兩人的身高差了接近三十公分，少女的被迫踮起腳尖。
一下，兩下……她輕輕的摸著他的腦袋。
好在現在街上沒有多少人，不然她還很有點不好意思。
好你個小夢，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是吧。
“小夢，我發現，你比小狗還要粘人啊。”希兒不無戲謔的調笑道。
雖然兩人的關係早已不是單純的姐弟了，但在內心深處，希兒還是把他當做那個需要保護的弟弟。
也是為此，她才會接受這份力量。
……
可就在此時，街道的盡頭忽然吵鬧了起來。
“那邊出什麼事了？”
兩人看向那邊，精神能量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延伸了過去。
下一秒，希兒的臉色微微一變。
在她的“視野”中，幾十人成群結隊的朝安娜家趕去，領頭的是那個被小夢揍了兩巴掌的年輕人，而後面那些中年人與老人當中，竟然隱藏著好幾道強大的侵蝕巔峰級別的氣息！
侵蝕巔峰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任何侵蝕高階之上終盡之下都屬於這個範疇，包括準終盡也不例外。
之前那兩個青年都不過是侵蝕巔峰中墊底的級別，而像幽蘭黛爾和琪亞娜那種，在侵蝕巔峰中都稱得上是強者，可以吊打這種貨色十個以上！
一瞬間，她就明白，是那個傢伙因為他們的事和上面打小報告了。
當然，安娜是終盡級，即便是最弱的終盡級，但碾死他們依舊是一件十分輕鬆的事情。
可這卻代表著，他們或許給安娜招來了不小的麻煩。
“那些……應該就是安娜說的族老會的人吧？”
“小夢，我們去幫安娜解釋一下吧，這畢竟是我們的原因……”
希兒想要回安娜家，可小夢卻從身後拉住了她。
“不。”
“我們……找個高點的地方，看戲。”
“？”
希兒愕然，不明所以的看著臉色淡然無波的小夢，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見此，他微微一笑。
“姐姐，你不是好奇我想調查什麼嗎？”
“其實也沒什麼。”
他轉頭，手插在兜裡，朝著村子邊緣的一片高坡走去。
他知道，即便希兒不明白他的用意，也一定會跟上他。
“我只是想看看……這個村子，究竟還有沒有被拯救的資格。”
“如果沒有……”
他的聲音，驟然變得冰冷，比這冰天雪地，更加刺骨。
“我會毫不留情的，將它抹除。”
少女下意識跟隨過去的步伐微微一顫。
她知道，這是屬於小夢的另一面。
那……幾乎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的，恐怖的一面。
就像在聖芙蕾雅，他第一次解放力量，變成一個怪物時那樣。
冷漠，瘋狂，混沌，無序，毀滅，嗜血，殺戮……
那種醜陋的姿態，非但沒有隨著他解放力量後那種可怕的外表一起消失，反而一直根植在他的內心深處。
因為……那是他本性的一部分。
可因為希兒的善良與溫柔，他將這部分一直隱藏在陰暗的角落裡。
但赤煉之地一行後，他的心態發生了某種轉變。
也許……他以前真的有些太和善了。
如果在剛進入赤煉之地時，他能夠狠下心來，直接殺光那裡的所有人，就不會出現後面的事情。
如果不表現的強勢一些，就會被人騎在頭上，只是迄今為止他遇到的大多都是聰明人，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和他相處。
只是現在，他不會再過多的留手了。
不留隱患，不允許死灰復燃，不讓赤煉之地的事情重演……
不再讓她……再受傷，再身陷險境……
我本無心，我的心，來自你的給予。
就如我曾在星夜下對你所言，在遇到你的那一刻，我的生命，才真正開始。
如果有什麼，會威脅到你……
那就讓它，萬劫不復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