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痕李素裳

話音點水而落，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眨眼間，無數飛劍從水中析出，浮立當空。

劍影之中，身著藍白勁裝的長髮女子飄然落於劍柄之上，二指輕抵鼻尖，目光鋒鏑如刃，抬指揮下！

“落！”

噌靈靈！

萬千寒芒交匯一處，將高穹之下化作三尺劍域！

待到幻化劍影消散，那隻已半身入沙的巨蠍早被亂劍竄身，生機全無。

“好……好強！”

“這個人的實力，不弱於布洛妮婭姐姐……不，還要更強一些。”直到此時，希兒才從呆滯中緩過神來，而維金斯的震撼也不比她少到哪去，只有小夢眯起雙眼，仔細打量著已落於他們面前的仗劍女子。

戒約高階……還不止，應該有戒約高階巔峰的水準了。

“敢問……閣下可是獵人榜十二名，‘月痕’？”維金斯忽然從剛剛那華麗的招式中想起了什麼，走上近前一抱拳，學著東源人的禮節和語氣問道。

“嗐，什麼月痕不月痕的，不過是出門在外為籌些盤纏路費，隨口瞎編的名字罷了。”女子單手叉腰，十分瀟灑的揮揮手。

“那麼敢問閣下貴姓？”

“免貴姓李，名喚素裳，叫我素裳就好啦。”李素裳沒有任何架子，彷彿出手施救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順手而為罷了。

“那……多謝素裳姐姐……呃……出手相救。”希兒也學著維金斯的模樣對素裳表達感謝，不過她不太懂東源人的說話方式，中間有點小卡頓。

“小事小事，我奉師傅之命前來剿滅一夥沙匪，回程途中恰巧撞見罷了。”

“江湖規矩，有能者自當不可見死不救。”

“素裳姐姐剛剛用的是什麼招式？好生壯觀。”一直一言不發的小夢忽然開口，眼裡帶著幾分審視。

倒不是他戒心重，出門在外，還是多一點警惕比較好。

“哦，你說這個啊。”女子一翻手，原本空無一物的掌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光影流轉的水紋長劍。

“此乃太虛劍氣神韻所化，以真氣催動，殺伐之力遠勝尋常寶劍。”李素裳耐心的給他們解釋。

“真氣？太虛劍氣？”小夢發現東西兩地的語言差異真是夠讓人頭疼的。

“東源人習慣把災變能叫做‘真氣’，就像他們習慣把畸變獸叫做‘妖獸’和把超變者稱為‘修行者’一樣。”維金斯向兩人解釋，在見多識廣這方面，他可比兩個孩子要強得多。

“不過太虛劍氣……”

“難道說，素裳姑娘是太虛門的門人？”

“這個嘛……”李素裳沉聲想了想。

“是……也不全是吧。”

“我師傅是太虛門的人，不過她老人家喜歡清靜，常年都隱居在漠北，我雖自幼跟隨師傅修習正統的太虛劍氣，不過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去過真正的太虛門呢。”說到這裡，她忽然柳眉一挑，杏眼中閃過一縷光亮。

“誒對了對了，你們也是要去漠北的吧？不如我們同行，正好也可以互相有個照應。”其實李素裳之前已經躲在暗處好一陣子了，對於幾人為隊伍斷後的大義行為，她真心感到佩服。

“這……也太麻煩姑娘了。”維金斯心下一喜，不過還是十分沉穩老練地推脫了一下。

“無妨無妨，我也要回去向師傅覆命，正好順路。”

“那就多謝素裳姑娘仗義相助了。”

……

兩個孩子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各種東源土語連珠炮似的飛來飛去，一句話也插不上。

“姐姐，你能聽懂嗎？”小夢拽了拽希兒的衣角。

“大概……可能……也許……”希兒無所適從地撓撓頭，面露難色。

“話說回來，還沒有請教二位的稱呼呢。”脆生的女音忽然在近前響起，姐弟倆被嚇了一跳，轉頭才發現女子已結束了談話，來到他們面前笑著問道。

“啊……希兒，我叫希兒·芙樂艾。”

“叫我小夢好了。”

……

不一會兒，維金斯把那兩隻大沙蠍身上值錢的東西卸了下來，幾人便動身去追趕商隊。

途中，兩個孩子故意落後了一點。

“小夢，你感覺素裳姐姐怎麼樣？”希兒壓低了聲音問一旁的少年。

雖然對陌生人抱有最大的善意，但她也沒有輕信這個看起來很開朗的大姐姐。

“就目前來看，應該沒什麼問題，可以信任。”從談話的一開始，小夢就在注意著她，但並未在其身上感受到任何惡意或敵意。

“那就好。”希兒無聲的鬆了一口氣。

在她看來，這個大姐姐人蠻好的，要是這樣的人也可能是壞人，這世道可就真的找不到幾個能信任的人了。

“不過嘛……”小夢突然話風一轉。

“我對那個太虛劍氣倒是蠻有興趣的。”

“誒？可……這樣不好吧，這畢竟是人家太虛門的秘密……”

“沒事，我不會直接問的，旁敲側擊一下而已了。”小夢衝她眨眨一隻眼睛，做了個‘放心’的表情。

很快，幾人追上商隊，一眾人看到老大平安歸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隨後維金斯向其他人介紹了李素裳，所有人都很驚奇，畢竟這可算是傳說中的人物，沒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了真人。

接下來的時光就比較輕鬆了，危機也已解除，折騰了半個晚上，大多數人都早早休息了。

看看不遠處打坐閉目養神的黑髮女子，小夢向希兒使了個小小的眼色，便邁步走了過去。

“嗯？”察覺到動靜，女子睜開雙眼，少年已在她對面坐下。

“啊……抱歉素裳姐姐，我打擾你休息了吧。”

“哈哈，不礙事，我也不困。”

“雖說修行一道，養精蓄銳也很重要，但幾日幾夜不眠不休也是常有的事。”李素裳沒有在意，轉而看向他。

“小夢弟弟應該有事想要請教吧，我看你似乎一直都在關注我。”

“哎呀，被發現了嗎？”小夢一吐舌頭，好像有點尷尬。

“沒關係，有什麼想問的，但說無妨。”女子盯著他那雙獨特的異色瞳。

老實說，她遊歷四方，自詡也算見識不少，但這麼有特點的眼睛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哪怕以她臻至太虛的劍心，竟都在初與那雙眸子對視時微不可查的稍稍動搖了一下，這讓她心中吃了一驚。

“其實……就是素裳姐姐之前用的招式太帥了，能不能……嘿嘿……能不能教教我？”少年嘿嘿一笑，並未點明什麼太虛劍氣，只是用了一個“帥氣的招式”一筆帶過。

“哦，那個啊。”女子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行啊，我教你。”

唉，果然沒那麼容……

“……”

“等等等……啥啥？”這下小夢是真被嚇了一跳。

不是……說好是很厲害的東西啊！這麼輕易就……

這一下，把他編排好的說辭全憋死在肚子裡了。

“喂，小夢弟弟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出神了？”李素裳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

“不就是想學太虛劍氣嗎？”

“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