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開始放亮。
毫無徵兆的,青年睜開雙眼,放射出兩道警覺的寒光。
不過當視線落到懷中少女的身上時,那眼神立馬便綿軟了下來。
少女小小的一隻,微微蜷縮著身子,像一隻感覺冷的小倉鼠般嚴絲合縫的貼在他的身上,櫻色的小嘴微微張著,溫潤潮溼的呼吸一下下落在他的手臂上,讓他感到很舒服。
不過她的手臂還是倔強的摟著他的腰,就像小時候抱著他睡覺的姿勢一樣,也許這是她維護自己身為姐姐最後尊嚴的方式。
青年的嘴角玩味的勾了勾,仔細的欣賞著姐姐可愛的睡顏。
這一晚,他睡的格外好,令他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了許多。
低婉的童謠驅散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沒人知道,他生來感受到的第一種情緒,不是喜悅,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那種刻骨銘心的恐懼,深深印篆在他的靈魂中,那場洗滌大地的暴雨,成為了他永恆的噩魘。
隨著他一步步尋回自己的力量和記憶,這種心魔也在不斷的壯大,那種忘卻了一切,卻又不得不重新回想起來,再次經歷一遍絕望的痛苦。
但這,也是驅使著他忘卻一切多餘的情緒,朝著唯一目的前進的助推之一。
當然,多餘的情緒,不包括他對於他的姐姐的任何情緒。
啪嗒
一聲悶響從帳篷頂部傳來,那是比黃豆還大的雨點砸落在油布上發出的聲音。
“下雨了?”
小夢眼角的餘光向上瞥了一下,原本還算緩和的心境又泛起了波瀾。
雨聲逐漸放大,從淅淅瀝瀝到噼裡啪啦,這樣的大雨在赤煉之地是非常罕見的,彷彿是在預示著什麼。
不過這吵鬧的雨聲驚醒了還在酣眠的少女。
好看的睫毛稍稍顫動了兩下,希兒緩慢的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嗚嚕了一下,打了一個很小的哈欠,像是一隻剛剛睡醒的小貓仔。
“唔~……”
不過當她悠悠的抬起腦袋,看到小夢那雙滿是笑意,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睛時,她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大半。
“呀!”
她驚呼了一聲,可身體卻被小夢有力的臂膀禁錮,根本挪動不了一點。
“姐姐~,早啊~”
小夢歪了歪腦袋,滿臉微笑的向她道早安。
“啊……早……早啊……”反應過來的少女定了定神,聲音有些卡頓,可青年微動的嘴唇卻讓她想起了昨晚的一幕,不禁又一次紅透了臉頰,連忙低下頭不敢看他。
“咦?姐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難道說……”
青年笑得更加肆意,抱得又緊了一些。
“昨晚的問題,姐姐有答案了?”
雖然心底還維持著最後的一道防線,讓他沒有去突破兩人之間最後的關係線,但現在這些戲弄貓咪的行為,卻可以略微緩解他心底積壓已久的情緒。
“什麼問題……你在說什麼啊……”希兒呼吸急促,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乾脆就裝傻。
“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小夢努力收斂了笑意,也沒有太過分。
霧落峽上姐姐因他而流下的眼淚,到現在還歷歷在目,令他絲毫不敢真正越界。
人類的軀殼,真是麻煩……
心裡思索,他的手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少女的嬌軀,一翻身坐了起來,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髮,視線在移開希兒身體的瞬間迅速冷了下去,透過帳篷拉鍊的一絲縫隙默默的望著外面的雨景。
雨水透不進來,因為他不允許。
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希兒還以為她的拒絕又一次打擊了他。
可真要讓她接受……她感覺自己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勇氣。
沒辦法,她也坐了起來,把軟乎乎的小手放在小夢的背上,像擼貓似的順著他的毛向撫摸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就是……就是……”
想安慰,可希兒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想不出怎樣安慰,只能用手上輕柔的動作表達自己的心緒。
“沒事,姐姐。”小夢沒有看他,也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接下來,是等待獵物的時間了。”
……
狩獵的過程是枯燥的。
等待的時間裡,小夢時不時的坐在洞頂發呆,又或者漫無目的的踱著步子來回閒逛,在這種無聊中消磨時間。
emmmm……
實在閒得慌就找個理由去踹小貝兩腳,或者連理由都懶得找就去纏著希兒貼貼。
希兒倒是比他好得多。
她隨身帶著幾本書,有課本也有小說,小夢沒有來纏她的閒暇時間她會自己學習,為以後當老師多一些知識儲備,學習累了就看一會兒小說,還會細緻的做讀書筆記。
她幾乎沒上過學,但她的字卻很秀氣,那是可可利亞和布洛妮婭一起教給她的字型。
那場雨沒過半天就停了,不過奇怪的是地面上沒有一點積水,好像所有的水都被那一望無邊的赤砂吸收了似的。
在此期間,小夢又下了幾次礦洞,每次都會遇到幾隻蟲兵,甚至有一次還遇到了一隻蟲將,當然都被他一巴掌扇飛了,比拍蚊子還輕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眨眼已經來到了危險期。
危險期會持續三天,按照慣例,這三天是最可能有收穫的時間段。
第一天,小夢在洞口整整蹲了25個小時,可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別問我多的一個小時哪來的,問就是災變能什麼都做得到。
小夢很失落(裝的),抱著希兒求了好久的安慰。
第二天,仍舊沒有動靜,不過有幾隻蟲子反常的從礦洞裡飛了出來,只是剛一出來就被小貝嚼個朋友了。
蛋白質是牛肉的六倍,還爆(巖)漿。
這種反常的現象自然是引起了小夢的注意。
要知道,這種生物平日裡根本不會離開岩漿池,更不可能離開洞穴,一旦離開那就是鋪天蓋地的蟲災,可現在卻有零零散散的蟲子跑出洞穴,這很不正常。
“看來,要來了。”
小夢望著那黑黝黝的洞口,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第三天。
赤煉之地,逐火之蛾基地。
普羅米修斯和米絲忒琳早已回到了這裡,此刻她們兩個正面對面坐在房間裡,氣氛沉默的有些壓抑。
“還是沒有找到。”
“他非常警惕,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把柄。”普羅米修斯毫無感情的彙報到。
“唉,是我錯估了空白之鍵的戰鬥力。”
“她……還真是發明了一種很恐怖的東西啊。”米絲忒琳雖然情緒把控的很好,可話語間也透露著一絲失落。
正當兩人還在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到時候,大門突然轟的一聲被推開。
一名士兵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衝進來,臉上滿是驚恐,已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可一見到兩人仍焦急的開口。
“大……大人……兩位大人……出事了……”
“蟲子……外面……好多蟲子……”
“是……是蟲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