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呃……”

希兒用力扯著手臂,那一根根柔軟的須觸卻如鋼筋一般堅硬不可撼動。

她的反抗,彷彿讓那些觸鬚收到了某種刺激,每當她掙扎一下就會縮緊一圈,令她感到一陣陣壓迫的窒息。

好……難受……

“姐姐,為什麼要反抗?”

“難道……你不喜歡嗎?”

就在她掙扎的空檔,一個令她渾身酥軟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耳邊響起,少女一愣,這才發現青年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一隻手按住了她光潔的額頭,令她不由得抬起頭與他的視線交織。

在那炙熱的視線中,她感受到了,那濃烈到近乎實質的愛意,與那絲毫不加掩飾的獨佔欲。

纏在脖子上的觸手忽然猛得一緊,令她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巴,呼吸困難。

下一秒,原本還在掙扎的少女身子忽然僵住了,眼睛睜得老大。

她的嘴巴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一時發不出聲音,那東西冰涼粘滑,沒有一點溫度,沒有一絲憐憫。

而在她震驚的目光中,那唯一還閒置著的腕足,好似一根纏住樹幹的藤蔓,攀附著她的身側一路向上,尖端消失在裙襬下。

哪怕缺氧令大腦感到一陣陣眩暈,她仍驚顫的感覺到,那東西正一點點撇開那最後的庇護,摸索著,挑逗似的,慢慢向著上方延伸。

她感到身子發軟,使不上力氣,只能不停的拼命擺頭,想要擺脫那種肆無忌憚。

“姐姐,不喜歡嗎?”

“可……姐姐……又好像很興奮啊!”

小夢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眼中的興奮變得越發激烈,彷彿這種遊戲為他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快感。

“嗚嗚……”

她發不出一個清晰的音節,只能用哀求的眼神一次次示向他,眼角已經溢位晶瑩的淚花,卻得不到他絲毫的同情。

此刻的小夢,就好像一個慾望被放大了千萬倍的怪物,對於獵物的掙扎,他感受到的只有享受。

當那觸鬚的尖端真正到達時,少女已經絕望,身子就好像大冬天被潑了一盆冷水,抖得厲害,可再也提不起一絲掙扎的力氣。

不要……小夢……

不要……

她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的劃過臉頰,滑落在那緊緊箍住她頸部的冰冷上。

也許她對他已經有了那種感情,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面對這陌生到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的小夢,尤其是他即將要做出的完全未知的事,她還是感到害怕。

有些事,小夢說得對。

面對外表發生了改變的他,她或許並不會恐懼,因為她能看透,他的本質並沒有變。

可當一個人從裡到外完全改變時,即便再怎麼相信,也會無法控制的生出恐懼與隔閡。

這是人的本性,不是想克服就能夠克服的。

只是當淚液的溫熱感順著那冰涼的皮膜傳遞到青年的腦海中時,他的動作突然頓住,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

“姐姐……哭了?”

“我……”

“是我……把姐姐……弄哭的嗎?”

一瞬間,無數熟悉的記憶湧入腦海,他這才明白之前為什麼釋放不出最強的終盡威能,那是因為在力量融合之餘,記憶還沒有融合完成。

而現在,這些新的記憶讓他明白了這一點,也再一次提醒了他……

……他究竟,有多麼的不配去愛她。

這段時間平靜而安寧的旅行生活太過美好,美好到讓他麻痺,美好到令他差點忘記了自己的使命,自己的目的。

束縛驟然開解,希兒跌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她艱難的抬起頭,恍惚的視線中,青年陰沉著臉,獨自走出了房間。

“等……咳咳……一下……”

好半天,她才喘息著勉強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追了出去。

……

不知何時,船艙外,又下起了大雨。

雨水在甲板上彙集,隨著船身的搖擺來回晃動著,最後從排水口流回大海,不會留下曾為一滴水而存在的蹤跡。

小夢獨自站在雨中,仰起脖子,閉著眼,毫不遮掩的讓豆大的雨點密集的拍在自己的臉上,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

“小夢!”

希兒追出了艙門,可就在她即將踏入雨幕的前一刻,青年忽然撇過頭,可怕的眼神一閃而過,將少女的身形定在了原地,僵硬的雙腳怎麼也邁不出下一步。

可緊接著,他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忙收起了自己的目光,低著頭,手指無意識的相互摩擦著,像個做錯事被罰站的孩子一樣沉默無措。

“是這一段記憶啊,難怪……”

“難怪……會壓抑不住……”

小夢低聲的喃喃自語,希兒看到了他嘴唇的挪動,卻無法聽清那被雨聲遮蔽的呢喃。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視線都不敢互相平對,過了很久,小夢才終於開口。

“姐姐……抱歉……”

“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他的聲音,小心翼翼,好像生怕驚擾了周圍的雨滴和空氣,更怕真的因此而與她有所隔膜。

即使他明白……那隔膜,其實一直都存在。

“小夢,我沒有生氣……”

“我只是……只是不太適應……”希兒想解釋,可又感到沒有底氣。

畢竟,在那一刻,她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恐懼,對他的恐懼。

【你也感受到了吧……】

【你們之間……無法逾越的天塹。】

聲音忽然在腦海中響起,令少女怔愣。

【你終究還是無力,更無勇氣,邁入那片雨中,與他並肩。】

【努力?努力改變不了一切,改變不了他,更改變不了你。】

【你還要……執意如此嗎?】

【執意這樣……“自以為是”的去“陪伴”他?】

人性,如此傲慢。

人類,如此自以為是。

當她從那一句句質問似的箴言中恍然驚醒時,面前的青年,已經離開夾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空曠的,被雨聲充斥的空間,只剩下未溼的她,孤身一人,獨自默然……

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