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三人。

田左橫笑道:“此戰,承安行者可謂是出盡風頭。”

伍承安笑道:“左橫行者謬讚了,是那傻小子太蠢了。”

節思萱看著兩人多此一舉的字尾稱謂,覺得真的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節思萱不會理解田左橫的暢快,她永遠無法理解。她不曾被人鄙視過,輕賤過,所以不知道對於某些人而言,尊重是他們一生的追求,金錢可以使他們低頭,但絕不會讓他們彎腰,更不會歸心。

伍承安懂這群人的心思,因為他就是這群人中的一員。

他可以為了生存卑躬屈膝,但從未丟失自我,始終明白自己的心,堅守自己的心。

一個人堅守自己的心,特徵是從不迷路,更不會彷徨,他們會走彎路,但不會變道。

田左橫聽了伍承安對莫德業的評價,心道:“唉,心胸狹隘不可取。心狠的男人會成功,但只有心眼兒大的男人才能成事。”

他笑道:“承安行者,人無完人,莫德業雖然性格方面有缺陷,但能力是沒問題的,經過撥亂雕琢能成為有用之才。”

“左橫行者,我並不否認莫德業的能力,我十分欣賞莫德業的能力,但是···只能說我們和他相遇的時機不對。”伍承安道。

“怎麼時機不對?”田左橫有點火了。他對於伍承安睜著眼說瞎話十分不滿。

節思萱聽了,大眼睛驀地睜大,卻被伍承安不著痕跡踢了一腳,瞬間委屈巴巴。

田左橫感受到節思萱目光中的殺氣,但他毫不在意。他對於老孃們兒摻和正事十分反感,對伍承安的應對十分欣賞,但這並不能打消他對伍承安的不滿。

田左橫在賭,他不介意用餘下時光去賭一個看似陽光燦爛的新世界,舊世界不值得他留戀,新世界的“誘惑”讓他深陷,使他瘋狂。

伍承安沒有絲毫不滿,反而十分滿意。他笑了笑,道:“左橫行者,莫德業的資料你應該通讀了吧。”

“那是自然。”

“莫德業毫無親情之念,你應該知道吧。”

“這有什麼!無毒不丈夫,大丈夫豈能婆婆媽媽行婦人姿態。”

“我不介意毒,畢竟吃王權飯的,不管是大王還是小王,真王還是假王,誰不是一具毒身,但我萬分介意惡毒,真的萬分介意!!一個人若是連最基本的人性之善都沒有,那還是人嗎?不過是一把無情的工具。這把工具因無情,你能抓著用,敵人難道不能拿著使?”

“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極端事物的生命週期都是很短的。具體什麼原因咱也不知道,這是很難讓人忽視的大問題,而不是小毛病。”

“你相信神嗎?”田左橫突然問道。

“不相信。”

“為什麼?”

伍承安笑了,反問道:“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是何道理?”

“這不就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嗎。”

“對呀。神是要臉的,不要臉的是魔,所以···世上有吃人的魔,沒有渡眾生的神。我不相信世上有救世主,因為惡行總比善舉的市場大。”伍承安笑了,那笑容說不出的詭異。

“你想當救世主嗎?”田左橫問道,他直愣愣盯著伍承安。

“現實不是話本,不是弱者肆意妄想的虛幻世界。現實世界裡,善行遇惡報,惡行得善舉。”

“為何?”

伍承安傻了三五秒,道:“不是你說的嗎,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那自然是惡人信此言,拉眾墮深淵。”

田左橫陷入深思,久久無語。

過了三五分鐘,田左橫嘆道:“多好的鬥魔天才呀,放棄真的好可惜。”

“左橫行者,你要記住一句話,咱們現在尋找的是筋骨,若是找到如同莫德業的病態筋骨,加以重用,將來我們的擎天巨人八成將會是個殘疾。”

“未來若是筋骨成形,莫德業這類人可以少量啟用,充當皮肉還是可以的,但不要太多,不然定會成為腐蝕擎天巨人的自生毒素。”

田左橫突然問道:“德能如何抉擇?”

這個尖銳的問題讓節思萱都是一愣。

“一個人的道德好,他成不了大好人,也成不了大壞人。一個人道德敗壞,他可以短時間偽裝成大好人,但終究會現原形,成為大壞人。”

伍承安說完,又沉思了七八秒,道:“大好很難,大壞也不容易。我們未來的同伴,希望是個人而不是像個人······左橫行者,你說這樣的要求高嗎?”

田左橫愣了十幾分鍾,回答道:“很難。”

節思萱十分不解,問道:“為什麼?”

田左橫笑了笑,道:“伍承安行者!您親自解答吧,我先走了。”

田左橫離開。

節思萱先起身,再坐到伍承安的懷裡,道:“很難解釋嗎?”

“不難解釋,你聽著。一個人擁有一個饅頭,輕易能分一半,但若有一枚龍幣,會輕易分一半嗎?”

“肯定不會呀!傻子才幹呢。”

“為什麼?”

“饅頭便宜,龍幣金貴。”

“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同伴很難預估的潛在危險,他們跟著我們吃饅頭時,八成是一條心,當有了龍幣之後,可就難說嘍。”

“世無英雄立足之地,不是英雄的悲哀,而是世人的愚蠢。”

節思萱笑問:“那安安想當英雄嗎?”

“不想。我只想當個世人眼中的強者,那就是梟雄!不過我不想當一世梟雄,而是當萬世梟雄!我要讓萬年之後的三歲兒童的歌謠裡依舊流傳著爺兒的大名!”

節思萱愣了愣,笑了,嫵媚的笑了。

※※※※※

節曜燦看完現場直播,陷入深深的沉思,他十分清楚伍承安定有鬥魔秘器(鬥魔師秘密武器的簡稱),而且是訓練末將的鬥魔秘器,這可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節曜燦無法置之不理。他十分清楚,他已經入了伍承安下的套,他本該十分憤恨,但伍承安的勾魂誘餌讓他的憤恨消了七分。

這就是大人們的世界,不明是非並不是不懂,他們很懂只是裝糊塗,他們為什麼裝糊塗?

這是個哲學問題,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深入人類本性的生存執念:掠奪才能生存。

但!必須掠奪才能生存嗎?

伍承安的危險係數在節曜燦這裡提升到五星。他感到萬分慶幸,慶幸伍承安的出現沒那麼早。

贅婿擁有繼承權,能光明正大成為岳父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