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琇瑩心中一緊。

其實她並沒有察覺出這話有什麼不對,但是直覺就是告訴她,這話要是回答不好可能會出事。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上頭的無人機。

順著她的眼光,陳申也注意到了那臺無人機,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會有一臺無人機?

“你……”

郭延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惜話沒說完就被搶白了。

“我是一名戶外探險主播!”

朱大夫靈機一動,短短几句話就給自已轉了個職。

她學著向風來的樣子,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這是一個極具營業性的標準微笑。

“主播?”

陳申謹慎且迅速地朝旁邊看了看,確定這裡不是什麼為了哄騙他們而營造的楚門世界。

“是的!”

生怕對方不信一樣,朱琇瑩還重重地點了下頭。

“我是一名主播,三天前遇到一個黑洞,不知怎的就跑到了這裡。”

大夫說謊的次數屈指可數,可能平生撒的謊全都堆在了今天。

“你都不知道我遇到了什麼,那些斑馬啊、綿羊啊居然還會放電,要不是遇到了一群奶牛願意給我擠點奶,我恐怕還活不下來。”

她越說越快,還講得有鼻子有眼的,聽上去確實不太像說謊。

可其實這就是一個輕而易舉能戳破的謊言。

但凡這兩兄弟手機能聯網,就斷然不會不認識面前的女人。

全國唯一一檔的官方認可黑洞直播探險節目,每天收視率高得嚇人,就連直播間的線上人數也是以億計的。

讓直播進入大眾視野的那場皮卡丘VS小火馬影片熱度現在還居高不下,你可以不認識主播,但是不能不認識寶可夢。

長時間與世隔絕形成了資訊差,這兩人的弱點顯而易見。

陳申與郭延將信將疑,“那你這無人機質量還挺好哈,用了三天還夠電。”

“畢竟一臺上千萬。”

朱琇瑩下意識回了一句。

軍方的東西也不想想用來幹嘛的,改造成直播功能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

沉默。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沒想到你家這麼有錢。”陳申默默在心裡罵了幾句萬惡的有錢人,但面上已久是一副驚訝羨慕的模樣,狀似疑惑提問道,“可你既然有無人機,翻看錄影不就能找到路了,怎麼還會迷路?”

大夫眨眨眼。

她的雲淡風輕快維持不下去了,內心現下全被“救救我”三個字刷屏。

“無人機是來了這裡之後才開機的,不然我也沒法帶過來不是?”

這理由還算說得過去。

情況打聽得差不多,陳申也順勢提出了結伴同行的建議。

朱琇瑩自然是答應的,這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得想個辦法引去周正那邊。

只不過上路前,有個問題亟待解決。

眉目清秀的男人捂著咕咕作響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有吃的嗎?”

自從養了只獅子後,兩兄弟就沒再吃飽過了。

“……我的食物也不是很多。”

軍用壓縮餅乾肯定是不能給的,所以朱琇瑩只能翻出兩袋麵包遞過去,同時又塞了瓶大奶罐的牛奶給幼獅。

這香甜的味道讓小傢伙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雙手雙腳都抱著奶瓶,倒在地面,喝得眼睛都笑眯眯的。

“Sisi。”

奶瓶很小,狼吞虎嚥的話兩三下就喝光了。

為了不顯得厚此薄彼,所以朱琇瑩不僅分了食物給幼獅,連同小福蛋和皮卡丘也有份。

它們兩個吃東西就斯文得多了。

看著手裡的空奶瓶,又看了看小福蛋和皮卡丘手裡還剩大半的牛奶。

左右看了看,最後它選中了前者,啪的一下直接把奶瓶給搶了。

小福蛋眨巴眨巴眼,看著空空如也的手,乍一下沒反應過來。

彷彿已經看到了即將發生的人間悲劇,皮卡丘煞有其事地搖搖頭,默默背過了身去。

好像十分不忍。

但它的耳朵卻高高地豎起,嘴角的笑意連奶瓶都遮擋不住,聽著幼獅的求饒聲只覺得格外下飯。

陳申和郭延目瞪口呆。

小獅子有多霸道他們是清楚的,這一路上不是偷吃了他們的東西,就是咬壞了他們的工具,甚至連只剩最後一點電的遊戲機也被他搶走了。

遊戲機是郭延的。

一個偷獵的出門幹活還帶遊戲機,當時陳申就直接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沒想到小獅子還是個網癮少年,玩了之後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後面是趕都趕不走了。

也是藉此,陳申徹底拿捏住了這個小傢伙。

會吐火又怎麼樣,遊戲機沒電還是得沒電!

對,遊戲機沒電了,然後怪叔叔跟小朋友說你跟我走,帶你去找電池。

一開始幼獅沒理解什麼叫電池,還以為缺電就直接補充電,於是把陳申兩人帶到了雷電斑馬群裡去,還昂首挺胸地等著表揚。

殊不知這兩傢伙汗流浹背,差點連遺言都想好了。

這一路上被坑的事情數不勝數,雖然小獅子不是故意的,但陳申憋屈啊!

所以現在看到它被收拾,那酸爽不亞於看見熊孩子被社會教做人。

一個字——爽!

“唉。”陳申裝模作樣地嘆氣一聲,故作悲痛地捂臉道,“朱小姐,狗蛋實在是對不住小福蛋,我替它給你道歉,不過你看這麼打下去也不是事啊。”

朱琇瑩:“……”

別裝了,我看你嘴角就沒壓下去過。

真要是覺得不行,有本事自已上去阻止啊!

“我跟它認識也沒多久,就是意外結伴同行的,這也沒立場勸呀。”

女人面露難色。

反正在場的人太極打來打去,就是沒有一個想去解救小獅獅,最後硬生生看著未來的獅王被收拾了個徹徹底底。

“Sisi……”

幼獅生無可戀地攤開四肢仰躺在草地上。

天很藍草很輕,身上的傷很痛。

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大膽到敢離家出走跑出去玩的小傢伙,第一次覺得嚴厲的父母是如此親切友善,悔恨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滑落。

嗚嗚嗚,它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