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出院之後,整個人變得越發奇怪。

要說起來,他確實很可憐。

他在那個小區房裡僅僅住了一個晚上,然而第二天出門後,他卻完全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曾經熟悉的人,他一概都忘記了,唯一還記得的就是他的姑爹,但現在他不再稱呼姑爹,而是直接喊“傻逼”。

這讓他的姑爹很是抬不起頭。

主政一方的書記,被自已的妻侄天天這樣叫,實在是很窩火...

可是,也只能苦水肚裡嚥了。

【誰叫自已是始作俑者呢......】

......

至於媽媽,柳雨當然是記得的,可是也被柳雨虐待得七葷八素,從小到大,他就沒有聽過媽媽一句話。

她的主要任務,也就是跟蹤柳雨,手上抱著一個毛毯,晚上發現柳雨在哪天橋下、或者高架橋下睡著了,她把毛毯給他蓋上,才會回到那嶄新的小區房睡覺。

柳雨現在整天都在跟原來的那些酒友廝混,可是他記不得他們原來的名字了。為了區分,他給他們重新起了名字,什麼豆芽、蠶豆、大蔥、半截、酒壺......等等。

他還給自已起了一個外號,叫“咒酒王”,因為他覺得自已的酒量很大,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

他還經常在酒桌上吹噓自已的酒量,說自已可以喝到天亮。

他的酒友們也不甘示弱,紛紛給自已起了一些奇怪的外號。

有的叫“酒神”,有的叫“酒仙”,有的叫“酒聖”,還有的叫“酒霸”。比如說那個豆芽,就叫酒霸。

他們每天都在酒桌上互相調侃,互相吹牛,互相灌酒,那場景真是熱鬧非凡。

這些人的酒量驚人,彷彿千杯不醉一般,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他們行的酒令也很特別,充滿了幽默和誇張:

\"長江也是酒,黃河也是酒,而且還是國酒,幹!\" 這句話一出口,眾人鬨堂大笑,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接著有人喊道:\"太平洋也是酒,大西洋也是酒,而且還是洋酒,幹!\" 大家又是一陣歡笑,繼續幹杯。

還有人不甘示弱地喊道:\"人尿也是酒,馬尿也是酒,而且還是藥酒,幹!\" 這一下,整個場面都沸騰了起來,笑聲此起彼伏。

就這樣,他們不斷地喊出各種奇怪的酒令,讓人忍俊不禁。

柳雨每天都盡情享受著這個歡樂的氛圍,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在這樣的環境下,柳雨沒有任何煩惱和壓力,每天都生活在歡聲笑語和酒杯碰撞的聲音。

柳雨的姑父全家都感到很慶幸,陳志華經常在家宴時對大家說,好在自已有先見之明,不然,這個四合院會整天不得安寧。

可是,大家的好景都不長不長。

有一天,豆芽、蠶豆、大蔥、半截、酒壺等幾個夥伴約著柳雨一起去一個酒莊喝酒,幾人開懷暢飲,好不愜意。

到了結賬的時候,柳雨拿出銀行卡準備付錢,卻被收銀員告知卡里沒錢。

柳雨這才突然想起,上個月在白蘭地酒莊喝酒的時候,樹上的一群小鳥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仔細一聽,原來是在討論一份檔案,據說長期請假的那些蛀蟲要被取消公職了。

當時柳雨還跟同桌的酒友們開玩笑說,從下個月開始,他可能就付不了賬了,大家得自掏腰包。

【難道小鳥說的話是真的?】柳雨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

幾個人只得自已湊錢結賬,可是所有人都掏空了口袋,還是差31元錢...

“罷了罷了,以後,你們也別來了。”店家主人道。

柳雨心裡有點失落,漫無邊際的走,走著走著,竟然下意識的回到了那個小區房。

媽媽不在家。【去哪了呢?】窗外,傳來貓頭鷹的叫聲:“你媽媽可慘了,快去看,我帶你去。”柳雨冥冥之中跟著貓頭鷹來到了一個工地,原來媽媽在這裡搬磚。“你兒子整天花天酒地,你一個病人,卻在這裡搬磚,給今天的工資。”柳雨看到,那個人給了媽媽幾張零票,柳雨走過去數了數,二十四元。

柳雨的心裡一陣刺痛,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無法想象媽媽一個病人,竟然要在工地上搬磚,而且每天只能拿到二十四元的工資。

他覺得自已好無能,不能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他想起自已整天花天酒地,卻沒有意識到媽媽的辛苦和付出。他感到無比的自責和悔恨,覺得自已對不起媽媽。

原來,媽媽早就知道自已丟了工作,無奈,只能自已來掙生活費。而自已,卻在幾天時間,把最後一個月的工資揮霍一空。

柳雨的媽媽叫麻板,佤族人。當年父親在瓦縣任縣長,一次下鄉,遇到了麻板,一見鍾情,就不顧家族反對,娶了麻板。

“啪!”麻板見柳雨過來接自已的工錢,抄起一塊磚,砸在了柳雨的臉上。不是她下狠手,對於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她失望至極。

讓她沒想到的是,那塊磚,竟然碎了。

柳雨捂著臉,疼得呲牙咧嘴,“你他媽的,竟敢打我?”

其實,他啥事沒有,就是裝的。

“什麼他媽?我是你媽,我打你怎麼了?”麻板一臉怒氣,大聲道。

“你已經不是我媽了,你個臭婊子!”柳雨怒不可遏,衝上去給了麻板一個耳光。

麻板被打懵了,她沒想到柳雨竟然敢還手,她愣了一下,隨即撲上去,和柳雨扭打在一起。

兩人在地上翻滾,互相廝打,嘴裡還罵著髒話。

麻板雖然年紀大了,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力氣不如柳雨,很快就被柳雨壓在身下。

“你個小雜種,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柳雨紅著眼睛,一拳打在麻板的臉上。

麻板的嘴角流出了鮮血,她卻不服軟,“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這樣對我?”

“你養我?你他媽的,你除了打我罵我,還會做什麼?”柳雨怒喊道。

“你個不孝子,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麻板哭喊著。

“我不孝?你他媽的,你給我滾!”柳雨一把推開麻板,站了起來。

麻板坐在地上,捂著臉,淚水不停地流。

她看著柳雨,心裡充滿了絕望。【我的兒,怎麼變成了這樣?】她悄悄的抓起背後的一塊磚,照著柳雨的腦袋,猛砸下去。

“滋!”一股鮮血,從柳雨的腦袋噴出。

柳雨瞬間清醒,他回想起了那次酒瓶劃破手,血灑大街的場景。

“媽,你這是幹什麼?”柳雨驚恐地看著母親,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我生養了你,我就負責到底,送你見閻王。”母親的聲音中帶著絕望、帶著決絕。

柳雨的心中充滿了震驚和痛苦,他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這樣對他。

“媽,我知道我錯了,我會改的。”柳雨試圖解釋,希望能得到母親的理解和原諒。

“你已經無法挽救了,你已經走得太遠了。”母親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失望。

柳雨的心中充滿了悔恨和自責,他知道自已曾經的行為讓母親失望了。

“媽,我會重新做人的,我會努力讓你驕傲的。”柳雨堅定地說。

母親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她的決心依然堅定。

“你已經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上進的機會,我不能讓你再活在這個世界上傷害別人。”母親的聲音中帶著決絕。

柳雨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痛苦,他知道自已已經無法挽回母親的信任。

“媽,我愛你。”柳雨的聲音中帶著最後的眷戀和不捨。

母親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她的手依然緊緊握著磚頭。

“滋!”又一股鮮血,從柳雨的腦袋噴出,他緩緩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