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殯儀館坐落於這座城市的北郊,遠離了喧囂的市中心,四周環繞著連綿起伏的山巒,蜿蜒曲折的盤山道隨著山巒起伏,這是離開殯儀館的必經之路。

謝行與溫楚欽所乘坐的車一前一後行駛在蜿蜒盤山公路之上,傾盆而下的暴雨密集地砸在車窗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雨刮器奮力地擺動,卻也難以看清前方的路況。

司機小心翼翼地駕駛著車輛,緊緊跟隨著前方的車。

“開穩點,別跟丟了。”溫楚欽沉聲道,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緊張。

司機點了點頭,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溫楚欽望著車窗上的雨幕,心裡若有所思,謝行怎麼會知道小桉被害的細節,他在這其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必須趕快弄清楚原因。

就在這時,後方一輛極速行駛的大貨車朝著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在狹窄的盤山公路上橫衝直撞。

緊接著是一陣尖銳而急促的“吱吱”聲響,刺耳的聲音劃破耳膜,那是輪胎在溼滑路面因為打滑而奮力的抓地力音。

“危險!注意後面!”溫楚欽在混亂之中大喊道。

司機神色驟變,雙手猛力地轉動方向盤,企圖避讓後方急速逼近的大貨車,然而那輛車竟失控地撞向了他們乘坐的黑色轎車。

他的雙手不停地顫抖,拼命想重新掌控手裡的方向盤,輪胎在溼滑的路面瘋狂打轉,隨後便衝向了路邊的護欄。

前方,謝行的車也未能倖免,那大貨車毫無顧忌地撞了過來,“轟”的一聲巨響,猛地撞上謝行乘坐的車尾,由於巨大的慣性,他們的車也緊跟著徑直墜落懸崖。

盤山公路上只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車轍,以及一片令人膽寒的死寂。

墜落中,溫楚欽的身體因劇烈的晃動而重重摔在在車廂壁上,瞬間,他半邊身子都因為劇痛而麻木起來,混沌間,他的腦海中只浮現了一個念頭,“他不能替小桉報仇了。”

“我絕不能就這樣死了……”他心中拼命地想著。

終於,在一陣劇烈的翻滾中,溫楚欽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又過了多久,溫楚欽緩緩睜開雙眼,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已身處因撞擊而變型的車廂內,由於自已卡在座椅的間隙中而沒有摔死,他識圖移動身體,卻發現自已的下半身早已被壓扁,沒有半點知覺。

前面駕駛位的司機已然摔得面目全非,車內一片狼藉,車窗玻璃早已碎裂,他艱難地抬起頭,朝著車窗外望去,卻驚見不遠處,謝行的身體竟被甩出車外,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周遭各處。

他強忍著乾嘔的衝動,眼角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一滴淚水,謝行僅僅是想要告知他小桉被害的真相,竟遭滅口,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溫楚欽忍著疼痛,努力想爬出車外,牽一髮而動全身,他意識到自已的雙腿已經廢了,每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疼痛。

他還想活下去,替祁桉報仇。

當他從車門爬出來時,發現自已正處於盤山公路下的陡峭山坡上,距離崖底不超過十米,地形還算寬敞,不至於隨時繼續滾落下去。

望著下方那幽深的山谷,他的內心湧起令人窒息的絕望,就在這時,他聽見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那聲音由遠及近,愈發明顯。

隨著腳步聲的逐漸逼近,溫楚欽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究竟是什麼人會在雨天來到這種地方,恐怕是來者不善。

溫楚欽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半晌都無法呼吸,只見那人,身高一米八往上,身形偏瘦,頭上戴著一個詭異的兔子玩偶頭套,兔子的眼睛猩紅,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的手裡還拎著一根閃著冷冽寒光的鋼製棒球棒。

戴著兔子頭套的怪人,緩緩走到溫楚欽跟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注視著他,發出一陣短促且毛骨悚然的笑聲。

“呵呵,呵呵。”那聲音並不是從口中傳出,倒像是從肚子裡面發出的,竟是腹語。

“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溫氏集團的接班人,我們的小溫總,竟會淪落到如此悽慘的境地。”兔子怪人所發出的聲音雌雄難辨,它放肆癲狂地笑了好一會兒,悠悠道:“真是可喜可賀啊。”

“你究竟是什麼人,少在這裡裝神弄鬼!”溫楚欽深知自已今日難逃一死,在這樣偏僻的荒郊野嶺,不可能有人來救自已。

他放棄了掙扎,只是一心想要知道究竟是誰殺害祁桉,他決然道:“讓我死個明白!”

那兔子怪人似乎聽到了什麼天大笑話,再度自顧自地狂笑起來,其聲音含混不清且帶著濃重的戾氣:“死人可沒資格知道!”

說著,它猛地舉起那沉重的鋼製棒球棍,毫不留情地朝著溫楚欽的身體重重砸下,一下又一下,力道狠戾且毫不間斷,對方不擊打他的要害,顯然沒有馬上將他打死的打算,而是想慢慢享受這虐殺的過程。

溫楚欽強忍著身體傳來的劇痛,每一下重擊都令他生不如死,而那兔子怪人卻越發興奮,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瘋狂,口中還唸唸有詞:“叫吧,求饒吧,這只是剛剛開始!”

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身體的骨骼已被全部打碎,他依然吊著一口氣,眼神中透著不甘和憤怒。

兔子怪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微微彎腰,湊近溫楚欽的臉,冷笑道:“怎麼樣?後悔了嗎?這就是惹到不該惹的人的下場!”

溫楚欽的腦海中如放映著走馬燈一般,他反覆思索著自已何時得罪過這樣一個瘋子,然而怎麼想都想不出任何頭緒,他可以清楚的確定,自已不認識這個人。

就在他的意識逐漸趨於模糊之際,遠方隱隱傳來了警笛的鳴響,只可惜,來的太遲了。

兔子怪人聞聲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隨後再次舉起棒球棒,卯足了全身的力氣,朝著溫楚欽的頭部狠狠砸去。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溫楚欽的眼前瞬間一片漆黑,他的世界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與寂靜。

而那兔子怪人看著一動不動的溫楚欽,發出一陣陰森的冷笑:“哼,不知好歹的傢伙,死亡才是你的結局。”說完,便轉身隱入了身後寂靜的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