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當天,天空彷彿被一塊巨大的暗灰色幕布所遮蔽,沉悶且壓抑至極。

陰暗的天空下著細密的小雨,帶來了無盡的溼冷與悽清。

殯儀館外的道路兩旁,排列著一排排黑色的雨傘,到訪賓客沉默地站在雨中,臉上浸滿了悲傷。

大門外,停滿了豪車,各界名流、親朋好友們都前來弔唁祁桉。

媒體記者們在遠處架起了攝影機,儘管被保安們嚴格地限制在特定區域,但他們那急切的眼神和專注的神情,顯示出對這一事件的高度關注。

這位小溫總剛剛接手溫氏集團沒幾日,愛人竟猝然死在了婚禮現場之上,媒體人的嗅覺向來靈敏。似乎從中窺探到了一場隱晦而神秘的豪門秘辛。

館內,擺滿了花圈和輓聯,呈現出一片潔白與肅穆,賓客們沉默而有序地在靈柩前鞠躬,對著遺像告別,有人忍不住輕聲抽泣,有人則緊閉雙唇,強忍著淚水。

溫楚欽強忍著內心的悲痛,溫和有禮地接待著源源不斷前來弔唁的賓客,臉上帶著悲傷卻不失得體的微笑,與每一位來賓握手、道謝。

而另一方面,他卻在不動聲色地暗中觀察著到場的每一個人。

經過法醫的專業檢驗,確定祁桉當天是中毒而亡,婚禮現場的飲食供應,向來都有著極為嚴格的管控流程和監督機制,由此可以推斷,那投毒之人必然就在當天婚禮現場的眾多賓客之中,且這個人極有可能是他們所熟識的人,只有熟人才能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接近祁桉並對他下毒,毋庸置疑,今日這個人必定來到了葬禮現場。

祁桉僅是一名醫生,他的身世極為簡單,性格也溫和純善,待人總是彬彬有禮,從不與人發生爭執,按理來說,根本不可能招來這這種殺身之禍。

或許那人原本想殺的並非是他,只是陰差陽錯之下,是祁桉吃下了有毒的食物,他的愛人,是因他而死。

想到這裡,溫楚欽的肩膀冷不丁被拍了一下,他回頭看去,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溫彥霖。

“哥,節哀。”溫彥霖輕聲說道,他的臉上滿是哀痛的神情。

平日裡總是好動活潑、充滿朝氣的他,今日也被這樣沉重壓抑的氛圍所牽動,以往上揚的嘴角此刻也無力地耷拉著。

溫楚欽看向溫彥霖的目光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審視,他的思緒流轉,儘管他私心裡不願去懷疑這個弟弟,兩人雖是同父異母,可卻是自已親眼看著他長大的,然而,倘若真的是為了爭奪家產,似乎也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隨後,他的目光又落在一個女人身上,她穿著素白色連衣裙,肩膀一直微微的顫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被這殯儀館內充足的冷氣凍的發抖,她低垂著頭,不敢與在場的人對視,於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性格截然不同。

這個女人是宋氏集團老總的私生女——宋希芝。

自從宋希芝幾年前的那場宴會上見過他之後,便猶如陰魂不散的厲鬼一般,執拗且瘋狂地纏著他,不僅如此,她對他的愛人更是幾次三番地出言不遜。

而站在宋希芝身側的女人是她的姐姐——宋昭茹。

宋氏集團老總與其現任原配夫人所出的獨生女。

她妝容精緻卻難掩憔悴,手中緊握著手帕,卻因為太過用力顯得指尖有些泛白,她垂首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淚水,可眼神中卻沒有太多的悲傷,更多的是一種刻意隱藏的焦慮。

角落中,一個高大挺拔,身著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同樣吸引了溫楚欽的注意力,那是K·G生物的現任執行總裁——謝行

他始終沉默不語,在角落中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時不時望向靈柩的方向,面部肌肉抽動幾下,彷彿內心深處有著激烈的掙扎。

溫楚欽清楚地記得他,之前在生意場上,他與 K·G 生物有過幾次稱得上還算愉快的合作經歷,然而,儘管在業務方面有所交集,他與此人在私下卻並不相熟,為什麼他會在祁桉的葬禮上露出這樣的神情?

而就在這時,他不經意地捕捉到一絲異樣的目那目光怨毒中帶著一絲恨意,他順著那道目光看了過去,與其對視。

就在四目相對的瞬間,溫楚欽驀地愣住了,對方是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青年,估摸大約有著二十出頭的樣子,見到溫楚欽望過來,不僅沒有收斂,還極其囂張挑釁地對著他豎起了箇中指。

溫楚欽十分確定,自已不認識這個青年,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已與這個人有過任何的交集,然而,那青年眼底濃烈恨意讓他困惑不已。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祁桉葬禮也逐漸接近尾聲,現場的賓客們已陸續完成最後的祭奠,他們腳步沉重地開始離場。

空氣中瀰漫著還未完全消散的悲傷氣息,與那逐漸遠去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天空中依舊被厚重的陰霾所籠罩,不見一絲光亮,方才還只是細密的小雨,此刻卻下得愈發猛烈。

溫楚欽佇立在靈柩前,他的身影在這空曠的葬禮現場顯得格外落寞。

遠處,最後一批媒體記者也在收拾著裝置,準備結束這場悲痛的報道。

白璃走到他身邊,靠近溫楚欽輕聲說道:“溫總,關於葬禮結束後的事宜,已經安排好了,祁總的遺物,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妥善處理,關於對外發布的訃告和相關宣告,已經準備就緒,只等您最終確認,就可以釋出。”

溫楚欽聞言,微微頷首點了點頭,語氣沉重地說道:“去備車吧,我要親自送小桉最後一程。”

這時,K·G生物的總裁謝行悄然走到溫楚欽身旁,輕聲道:“關於您愛人的死,我有話要跟你說,跟我來一下。”

他的眼神裡帶著幾分猶豫和謹慎,說完便立刻移步,示意溫楚澤跟上。

即便溫楚欽心裡清楚此人非常奇怪,可當聽到他提及自已愛人的死,他的內心就無法保持冷靜,他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