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個雨夜。

神職城的路邊,已經是一個人都看不見,肅靜的可怕,城市的幾處巨大排煙管不再工作,一層厚重的灰霾籠罩在上空,呈現出陰鬱、壓抑的氛圍。

“嗒……嗒……嗒……嗒……”

只剩下近房屋大小的機艙車緩慢用幾隻細長的機械腳穿越街道,來到鐵爐之器的門前停住。

老闆阿列庫和身邊的羅西,及幾位侍女早已等在門口。

艙窗開啟,一張迷濛的簾子掛在前面,依稀只能看到一個佝僂身影靠在那裡,見不到面容:“上前來……”

聲音蒼老無力,彷彿所有的精氣神已經失去。

“有一個人,我帶到你這裡來,她在前幾日的神職殿暴亂中受到些驚嚇,你好生照應。”

剛說完。

一道白衣曼妙身影從機艙門下來,雨水還未落在她身上便化為霧氣蒸騰消散。這是一位約莫十八九歲左右,美麗無雙,肌膚晶瑩剔透,如同瓷娃娃,卻有一種冰冷的氣質。

阿列庫眉毛輕挑,不再多看,恭敬應是。

“嗯?”

身後的侍女中羅西目露詫異,她認出了此人是誰,正是雲逍先生身後的兩位絕色佳人中的一人,可是這位出現的話,為什麼雲逍先生……

眼見停在前面的巨大機艙車緩緩再彈抬起機械腿,就要離開。

羅西越出身邊侍女位置,從遮蔽處來到外面,冒著雨淋,仰面對已經升到高處的艙窗大聲道:“請問這位大人,還有一人,不知您是否認識,他的名字叫雲逍,前幾日也正好在神職殿內,我擔心他受到那些暴亂之人的傷害……”

聽到聲音,冷凝玉轉面望著她。

不過很快就收回目光,在三位侍女的擁護下進入鐵爐之器。

“空空空……”

機艙車發動的聲音響起,辛信行看著段時間,不……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要再提到“雲逍”兩個字,不然鐵爐之器的傾覆就在眼前。”

阿列庫渾身一顫,立即伸手將羅西拽在身後,用嚴厲眼神狠狠瞪了她一眼,羅西委屈咬唇低頭,眼角卻不禁泛淚花……

她知道自己闖禍了。

“記住,今天我沒有來過。”辛信行說完這句,機艙車消失在街道盡頭。

阿列庫是何等精明的人,一想便知道辛信行送來的人有多麼的麻煩,但他又不敢不聽從命令,讓人為她準備一個上好的房間,不過這裡所謂的上好房間,也只是沒有那些鐵鏽氣味而已。

冷凝玉剛到這裡。

便從芥子空間中將凌飛,雲安奴,和施寶東都放了出來,並列放在地上。

芥子空間自然不能存放活物,但身為雲霄宗的大師姐,她自然是有其他辦法能讓這三人看起來如同死物般,端詳好久,她才嘆氣道:“幾個月時間才有可能醒轉過來……”

此時在神職殿內。

原本也因是雨夜,但被人為用晨光灑滿神職殿的各處,使得雖然不甚耀眼,卻足夠驅散陰森與黑暗,但越是這樣,所有教徒教士心中都充滿壓抑。在神職殿的歷史上,從未有過如此詭異的事情發生。

他們打掃戰場,但多處血流成河,一具具屍體堆疊在這,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在每一寸空氣中,刺激著人的神經,見到的不僅是敵人的屍體,更多是教士這邊的兄弟姐妹。

而更擔憂的是……

這些教士在清理殘墟的途中,時不時注視祭神殿的方向。

幾日前,在陰錘公的巨劍重擊祭神殿後,他們皆感到一種恐慌之感沒有來由的蔓延至心中,這種異樣情緒若是一人生出,恐怕還以為是自身不小心地受到詭物暗中的侵蝕,當意識到不只是自己,而是在神職殿內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感受時。

恐慌如疫病般蔓延。

他們已經有各種猜測,有人壓低聲音道:“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這幾日的神日有些不對勁……”

“嗯,繼上次的神日晃盪後,這幾日的三道神環,喚靈、聖牧、魔導神環已經是黯然無光,幾乎不可見,這預兆了什麼……”

他們不敢繼續言說下去。

誰都知道,正是這三位人神聯合提議建立神職殿,現在神職殿遭逢大難,神日環又是如此……

有較高職位的教士聽到,嚴令他們不要亂說,擾亂人心,但實際上見他的神情,也對未知的未來恐慌無比,望向此時教掌雲集的祭神殿廢墟。

最重要的是諸葛教皇能站出來,哪怕只是說出一言片語的穩定人心都是好的。

可是……直到現在教皇都沒有現身。

難道真就如他們所言,教皇大人出事了嗎?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這位教士就不禁感到毛骨悚然,眼下能做的就能是靜等消失。

不過很快一直沉默的神職殿高層已經抵不住壓力。

因為近萬人的教眾聚集在各處神職廣場,面容都寫滿焦慮神情,他們齊齊不聽教司的好言相勸,不願離去,希望祭神殿能給出一個解釋,或是諸葛教皇親自站出來,向他們保證一定會將前幾日暴亂的背後勢力一一報復剷除,畢竟神職殿還從沒有吃過這樣的虧。

祭神殿廢墟的大廳處。

這裡已經是破不堪,四周牆壁全部崩塌倒塌,只留下祭臺尚有一半屹立於地面,其餘地方已成一堆廢墟,一半壁畫神像保持著威嚴姿勢,另一半壁畫殘軀落在地上,顯得格外諷刺。

幾位教掌彙集在此處,臉色陰鬱沉重。

最先趕到古之文和仲行道兩人,在趕來時反應迅速,及時封鎖了訊息外流,但教皇隕落,又怎麼會瞞的長久。

他們雖然平時彼此不對付,望向彼此,皆想到,若是將這樣的訊息透露在外,恐怕將又會引起一場全大陸血雨腥雨,那時候神職殿恐怕也就到盡頭了。

這是神職殿的至暗時刻。

“主教皇大人的離世對我們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仲行道還是艱難開口對其他教掌,“接下來,我們要儘可能讓神職殿的執行不出現崩潰,還有,必須保守好這個秘密。否則恐怕會引起教士和信徒的騷亂。”

古之文點頭。

兩人都在這短短几日時間像是蒼老好幾歲,古之文苦笑一聲道:“真是諷刺,沒想到我兩人鬥了幾乎一輩子,卻現在意見達成前所未有的統一。”

“若是能度過眼前這難關,我真想與你放下舊隔,與你同喝一壺酒……”仲行道也是臉色苦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