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屍還魂

“秦陌！”

房間裡突然響起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蘇琳琅！

“你把害死我爸爸的兇手都帶回來了啊……”

“林雨熙，你別血口噴人！我怎麼會是殺人兇手？分明、分明是你爸自己倒黴遇上了車禍！”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蘇琳琅扭頭就拉上男人的手，“秦陌……你看看她，她怎麼能這樣誣陷我！”

“你先下來，林雨熙。”

“嗬。”林雨熙微微勾了勾唇，“你不用這樣的，秦陌。”

她的心已然千瘡百孔，視死如歸。

夜色下，一個身影從三樓墜落，沒入黑暗之中。

“下輩子，不要再讓我遇到你了。”

三個月後。

北城，人民醫院。

沉睡中的女人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睛。

“晚音，晚音你醒了？快看看媽媽，媽媽在這呢！”

“醫生，快來醫生！我女兒醒了！”

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激動的中年婦人拽著她的手晃動，林雨熙抬起另一隻手，放在唇邊咬了一口。

疼……

不是在做夢，她還活著！

鏡子裡是一張陌生的臉，眉眼繾綣，美而張揚，但是因為長期沉睡的緣故，蒼白的臉上染著病氣。

這具身體的主人叫程晚音，二十出頭。大學剛畢業不到一年，三個月前回家路上遭遇車禍，成了植物人。

醫生都曾坦言傷者沒有再醒過來的可能，除非奇蹟發生。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奇蹟真就在三個月後出現了。只不過，醒來的人並不是原來的程晚音。——而是死在三個月前的一個女人，林雨熙。

林雨熙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眼前的事實。而後又不由自主去查詢與林氏有關的新聞。

翻著翻著，林雨熙忍不住別開了眼。

林氏集團已經於兩個月前併入秦氏，這個標題已經足夠刺眼，而操縱這一切的正是秦陌！

看日期，竟是在她墜樓的第二天！

除這一條公告之外，林雨熙搜不到任何有關林氏的新聞，就好像有人在背後操縱著，抹去了林氏的一切。

秦陌……果然，她不該抱有任何希望的！

林雨熙站在高層上的陽臺，恍惚了一瞬。

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已經體會過了。

如果就這麼跳下去，程晚音的父母，大概也會覺得痛不欲生。

命運彷彿在跟林雨熙開玩笑，她好不容易得以解脫，卻又重生在另一個女人身上，藉著別人的身體，為了別人而活著。

“晚音，來一下！”

就在這時，程母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扯了回來。

收回已經踏出欄杆外的腿，林雨熙應了一聲好。

樓下不止程母一個人，旁邊還坐著客人。

“晚音，快來，”程母催促著，一邊向林雨熙招了招手，“這是你懷瑾哥哥，小時候你們還一起玩過，記得嗎？”

林雨熙走到程母跟前，只見對面一個相貌清朗的男人衝她點了點頭。

“你好啊，晚音。”

林雨熙聞言一愣，這個聲音！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你這丫頭還愣著幹什麼呀？”程母笑呵呵地拉著女兒坐下，“忘記了就說嘛，這是媽媽閨蜜的兒子，你認識的，那個子慧阿姨。”

“抱歉，我不記得了。”

林雨熙話音一落，程母就心疼地拉住了她的手，語氣有些懊悔，“是媽媽不好，說錯了話，忘了醫生說你現在記憶還沒恢復。”

不是不記得，也不是失憶，而是根本就沒有這段記憶。

她是林雨熙，再怎麼努力去想，也不會擁有那段屬於程晚音的記憶。

“沒事的……媽媽。”林雨熙有些生澀的出聲勸慰，轉頭便看見桌上多了一張名片。

然後，她就移不開眼了。

隔著一些距離，名片上的小字看不大清楚，可那幾個黑體大字卻格外的顯眼。

——北城律師事務所，鄭懷瑾。

林雨熙腦中飛快閃過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

——“你好，林小姐，我是林總委託的遺囑執行人。”

——“我姓鄭，叫鄭懷瑾。”

“你是鄭懷瑾？”脫口而出的一句疑問，有些突兀。

男人似乎並不知道她為什麼有此一問，過了幾秒，才點點頭。

倒是程母有些急切地問:“怎麼了，是想起來了什麼嗎？”

“嗯，好像……有點印象了。”

“那就好，那就好！”程母臉上終於露出欣喜的笑容，“沒事，咱們不著急啊，慢慢想。”

“嗯，好。”

林雨熙反握住她的手，心中有一絲愧疚。

不過遠比這更多的，是一種令人發悶的壓抑感。

鄭懷瑾，眼前的這個男人，肯定知道許多跟她爸爸有關的事情。如果要讓蘇琳琅得到法律的制裁，那麼找鄭懷瑾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礙於“程晚音”這個身份，林雨熙竟不知道該怎麼去開口。

難道要說出實情嗎，借屍還魂？

這種只會出現在電視劇裡的狗血橋段，或許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會相信。

“我看你好像有什麼話想說？”

林雨熙沉浸在思緒裡許久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發現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她抬頭看了看鄭懷瑾，見對方目光真誠，並不像一個輕浮的人。——也對，爸爸怎麼可能把遺囑託付給一個不靠譜的人呢。

“我……”

“彆著急，你慢慢說，有什麼我都可以為你解答。”

“你相信在這個世上，會發生一些很荒謬的事情嗎？”

“比如？”

“比如……”林雨熙遲疑了一下，“比如一些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

鄭懷瑾輕輕笑了笑:“你能說的再確切一些嗎？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林雨熙看向身旁的程母，再次陷入了猶豫。

恰在此時，廚房裡的程父端著菜出來了。

林雨熙來不及繼續思考，就被程母拉著從沙發上起來了。

“你爸爸做好飯了，燉了你最愛吃的魚，走吧。”

“嗯……好。”

林雨熙心不在焉地應聲，轉頭悄悄看了一眼身後的鄭懷瑾。

卻不想，這人彷彿早有預料，抬頭與她目光正好相撞。

“……”

林雨熙面色如常，毫無被抓包之後的尷尬。而對方卻她微微一笑，動了動唇，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彆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