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涉及到了沈家,於清如就越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陸越凡正好相反,因為涉及沈家,他更想把一切都弄清楚,讓真相水落石出,只是要完成這件事情,光靠周文斌那肯定是不行的。

但這件事明顯不適合讓更多的人知道。

他們不是警察,調查的又是二十年前的舊事,難度可想而知,他們現在手裡有的資料遠遠不足以支撐現有的推斷。

他們迫切需要找到當年事故的證人,才能夠想辦法撕開塵封歷史的口子。

“老周,你先想辦法找到當年的辯護律師,看看他那裡有沒有該案件卷宗的影印件,我們可以花錢買,價格也可以談,有了卷宗,就知道接下來該找誰了。”

這對周文斌來說不是難事。

“行,那我明天優先處理這件事情。”周文斌回道,“只不過這個案件已經塵埃落定,就算調查清楚當年的真相,估計也改變不了什麼。”

“法律審判不了的,我會用自已的方法為受害人討回公道。”陸越凡目光堅毅,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只是我們不知道誰或者哪些人是這後面的罪惡之手,他們越想要掩埋,我們就越要讓他曝光,讓他們無所遁形。”

“你確定無論什麼樣的結果都能承受嗎?”周文斌還是不無擔心地看著他。

陸越凡就有些不耐煩起來:“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再者,你無需把我當成沈家人,我跟他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斷絕了關係。”

周文斌見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便答應著起身告辭,臨走前保證會盡快想辦法搞得卷宗,並感嘆了一句:“這可能將會是我人生中最艱難的案子。”

他走了之後,於清如的神智才清醒了些,“如果案子涉及你的父親,你準備怎麼辦?”

“這不是大機率的事情嗎?”陸越凡情緒毫無波瀾,“如果是他,那我只能說他是懦夫,不敢為自已犯的錯負責,卻拋妻棄子,跑到山上逃避自已良心的譴責,他甚至不配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子。”

比起從未謀面的親生父親,於清如更關心有過來往的沈家人。

“那如果他只是聽從沈爺爺的安排呢?作為父親,肯定是捨不得讓自已的兒子去坐牢的,更何況剛才周總也說了,你父親當時是如越房產的負責人,沈爺爺肯定是非常看重他的。”

陸越凡冷冷道:“就因為捨不得讓自已的兒子去坐牢,就把罪名都推到了別人的頭上?我現在甚至懷疑,他嘴上說想你做沈家的孫媳婦,其實心裡未必真的這麼想,要不然他這些年為何沒有切實的行動?他估計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好欺騙自已的良心。”

於清如覺得他帶著個人偏見,對沈爺爺有惡意。

“沈爺爺現在身患癌症,已經時日無多了,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後安排的,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跟於美玲交待,我很難想象把他老人家告上法庭。”

“到時候就看他願不願將當年的情況和盤托出了,人總要為自已當年犯的錯買單的,不是嗎?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已和阿姨吧,惡人已經逍遙快活二十年了,該是他們惡有惡報的時候了。”

“那落雪那邊我該怎麼回覆?”重新梳理當年的案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肯定是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的,她就算要認親,也是在這之後了。

但是她也沒有辦法答應顧落雪說跟許傢俬了,那是在騙她。

“你就告訴她自已暫時沒有認親的想法,但是保留自已上訴的權利,不會接受私了的建議,讓他們不用費這個心了。”

這個決定肯定是無法讓顧落雪滿意的。

她再三確認了於清如的決定,然後轉頭告訴方雅梅說於清如不準備認親,讓母親告訴許家不用再擔心,並讓其兌現之前的承諾。

柳雪怎麼可能輕易相信,她要求顧落雪拿到於清如的保證書。

顧落雪嘴上答應著,然後一直拖著這件事情沒有辦,甚至偷偷地溜回了民宿,然後跟沈越星打電話把這件事情跟他說了。

“柳伯母肯定要看到保證書才會放心的,我這樣拖著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但是清如那邊我覺得是不可能會寫保證書的,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要是實話實說的話,又擔心柳伯母會找其他人做這件事情。”

沈越星就問她道:“清如有沒有說她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她沒有說,”顧落雪有些苦惱地回道,“她現在好像對這件事情不願意多說,我估計陸總應該已經讓人介入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本來認親是一件挺簡單的事情,就是因為涉及到錢,才會搞成現在這樣。”

顧落雪嘆了口氣繼續道:“清如說要為於美玲討回公道,我懷疑她還是想先查清楚當年是誰害的她,你說萬一到時候真的是柳伯母做的,甚至跟我爸媽也有關係,我該怎麼辦呀?”

“你怎麼會這麼想?”沈越星問道。

顧落雪用有些憂傷的語調回道:“你想,柳伯母肯定不會平白無故找我爸媽,讓我幫忙做這件事情的,特別是我媽,看起來異常的積極,所以讓我不能不懷疑,當初她是知情的。”

沈越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思考了一會說:“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她呢?”

“我害怕。”顧落雪的聲音弱得幾乎聽不見,“我希望她當年沒有參與其中,又害怕當年她參與其中,之前他們一直逼著我和許家聯姻,讓我覺得他們之間的利益捆綁可能不止錢和股份那麼簡單,我現在心裡很不安,你說當初要真的是他們聯手害的於美玲,我以後要怎麼面對清如啊,她一定會恨我吧?”

沈越星連忙安慰她道:“你和你父母是兩回事,就算當年的事情真的與你的父親有關聯,跟你也沒有關係,我心想清如是明事理的,不會責怪你的,更何況現在這一切都僅僅是你的推測,不是事實,你就不要在這裡自已嚇自已了。這樣,這件事情我會繼續找人查下去的,說真的,我現在也很好奇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而且我也懷疑有可能跟沈家有關係。”

“跟沈家有關係?”顧落雪一時間沒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

“你忘了?我爺爺不是一直想要清如嫁入沈家嗎?但是這些年,他又都是口頭上說說,並沒有採取過什麼實質性的行動,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沈家可能做了什麼虧欠清如他們家的事情,想用這種方式補償,要不然很難解釋爺爺的做法。”

聽沈越星這麼一說,顧落雪覺得還真有這方面的可能性,情緒瞬間就振奮了起來:“好,我們就暗地裡繼續查下去,那清如那邊要跟她說嗎?”

“暫時不用,我不想讓她多想。”沈越星迴道,“不過你要多關心她的動向,看她那邊是不是有了新的進展,等我們有了實質性的發現,再告訴她也不遲。”

顧落雪被他說得立刻有了再回西城的衝動。

“你什麼都不用做,”沈越星這樣寬慰她道,“你只要拖住許家,讓他們暫時不要有後續的動作,減少戒備心就可以了。還有,千萬別再你父母面前表露出你懷疑他們的神色,以免打草驚蛇,明白了嗎?”

顧落雪忙不迭地答應著,並再三表示如果有什麼她能做的,千萬別跟她客氣。

沈越星答應著掛了電話。